“殿下,您过了。”全琮说话虽然客客气气,但隐约之间,已经有了怒气。
静姝还没感觉到,还在问:“她凭什么?”
凭什么值得你这么倾心相护!
静姝多年以来爱而不得,不怪罪她爱的那个人,倒来怪罪被他爱上的那个人。
谢怡蕴好笑地勾勾唇,一双淡漠的眸子扫过她,很好奇,养心殿的那位老太后究竟是有多疼爱这位公主,才会在大喜的深夜,放她出宫,去侯爵府搅和一桩婚事。
全琮望着谢怡蕴无动于衷,甚至隐隐中有点好笑的神情,不觉染起一丝笑意,但面对静姝时,却是温柔不再,只余冷情:“殿下,就凭她是臣的妻子。”
静姝被这句话打垮,身上仿佛被压了千斤重量一样,苦涩得说不出话。
夜风袭过,绛纱灯里的灯光被吹得明明灭灭。
两地人马屏息凝神地对峙着,谁也没有发声。
终于,静姝身边的一位嬷嬷上前拉了拉她的袖子,恭谨道:“殿下,我们该回了。”
静姝仿若没听到般,还是死死地站在原地,方才全琮的话给她的动荡太大了,妻子、妻子!她放下皇女尊严,深更半夜跑来这里,所求的也只不过是妻子,这个身份而已。
这位嬷嬷自从六岁起就伺候静姝,对她感情深厚,也希望她能有个良人托付终身,但眼下却是等不起了,凑到她身边道:“殿下,耽搁久了,太后娘娘又该坐在大殿等你,风邪寒祟冲撞,她老人家最是受不了这些,受了风寒,少不得劳累你自己。”
“呵。”静姝轻嗤一声,不再说什么。
与其说她是公主,不如说她是傀儡,她奔向的那个人说她过界了,让她奔来的那个人说该停了,人力不可为。
她能选择的是什么呢?静姝颓然地垂下双手,走进嬷嬷提着的绛纱灯的灯光中,光影里,她的身子被拉得很长,她又往后退了一步,仿佛这样就能抹去今天碰的一鼻子灰。
众人都说她好命,老子还没当上皇上,她就已经从郡主变成公主了,养在老太后的膝下,承欢许久。
然而她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荣光,她只想在父亲的封地潍县做一个小小的郡女,每日骑马捉鱼打架调戏人,伤心了就扑到娘亲的怀里哭一哭。但这样的日子,竟似没有过。
静姝又恢复了那位住在深深宫闱,喜怒不形于色的公主模样,绷着脸,走在前头。
谢怡蕴与全琮将她们送出了府,看了那架漆了红漆的桐车宫撵慢慢消失在夜色中,两人才互相望了一眼。
全琮伸手,想又牵上谢怡蕴的手时,她将头一偏,醋吃得明明白白:“有味儿。”
全琮抬起衣袖一闻,这次嗅到上面残留的宫里特制的香气,刚才静姝揪过他一会儿。
外人在时,她一字没提,外人一走,她就给他下脸子,全琮却兴高采烈,后知后觉地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谢怡蕴看他一脸傻样,知道说了当做没说,他只按自己的理解去理解,遂也不管他,一个人径直往院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