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都和萧景曜无关。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跟着萧元青去见孙夫子,在孙夫子办的私塾好好念。
萧元青这一天都十分兴奋,出于对孙夫子的尊重,萧元青这回没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而是规规矩矩地穿上现在读人最爱穿的儒士衫,头发用发冠束得一丝不苟,广袖宽袍,真真有几分风流名士的气度。
萧景曜同样穿上了小号儒士衫,和萧元青站在一起,父子俩同款五官,一个大号一个小号,又做同样打扮,颜值爆杀。
萧元青见了萧景曜这可爱俊俏的模样,都恨不得再把萧景曜抱过来狠狠亲一口。奈何萧景曜早有准备,警惕地看着萧元青,萧元青也只能扼腕叹息。
孩子本来就不好糊弄,现在大了,当爹的连搞点小动作都没辙。
萧元青忍不住怀念起萧景曜矮墩墩的两头身的时期,那时候的萧景曜多可爱啊,根本避不过他的偷袭。现在长了几岁,身手敏捷得简直不像个小孩子,虽然没继承他那身怪力,但力气同样也比同龄人大,身子骨倍儿棒。
对此,萧家人一致认定,这是萧元青唯一的可取之处。
萧景曜也很满意,他可是打听过了,要参加科考,不但需要充足的学识,还是个体力活。科举考试动不动就是连着考个几天几夜,考生们就这么在逼仄的考舍里考上几天几夜,每年都有横着被抬出考院的考生。有的身子骨弱的考生,一场考试下来直接去阎罗殿报道。
萧景曜这副遗传自萧元青的强健身子骨,大概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赢在起跑线上。
父子二人一路来到孙夫子的私塾,路上引来无数惊艳的目光,萧景曜甚至还听到人群中传来压低的低呼声。
到了私塾门口,一位和萧元青年龄相仿,身形清瘦,面容苍白的生,一见到萧元青,就露出了牙疼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也很是勉强,“元青兄,你来了。”
“敏行,早。这是我儿子,怎么样,是不是天生一副聪明相?”萧元青很是热情地向对方打招呼,接着对萧景曜说道,“曜儿,这是你敏行伯伯,孙夫子的儿子,爹和他还是同窗。以后你在私塾有什么事,尽管找他!”
孙敏行看着萧景曜,仿佛又看到了幼年版的萧元青,当即回想起那些年被萧元青坑了后又被亲爹暴打的日子,莫名觉得屁股一疼,脸上的笑容都透着一丝苦意,“是。”
“敏行你看,我就说我儿子完全和我一样吧?”
孙敏行脸色更苦了,“确实。”
要是性子也像,那就完犊子了,私塾又来一位小霸王。
萧元青拍了拍孙敏行瘦削的肩膀,豪爽道:“你的脸色瞧着比以往好了不少,日后定能无病无灾,顺利科考。”
孙敏行的脸色因剧烈的咳嗽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闻言一边以手帕掩住口鼻,一边摆手道:“科考是不能再想啦,我本来就身子弱,当年县试时,病重被衙役抬出来,险些丧命,身子骨就坏了,养了这么些年也不见好。累得父母担忧,本就是我之过,若是再坚持去科考,丢了性命,让双亲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更是大不孝。”
“你啊,从小就是个老学究。”萧元青摇摇头,“我儿子以后就交给你了,好歹咱们也有那么点同窗之谊在,要是有小兔崽子欺负我儿子,你这个做伯伯的可不能袖手旁观!”
孙敏行好脾气地笑了笑,亲切地摸了摸萧景曜的头,温声道:“私塾里规矩严格,若是有任何欺凌之事,尽管告知我,我定不会置之不理。”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内室,室内那人显然是听见了孙敏行的话,当即发出一声冷哼,“你萧元青还有脸说别人欺负人?当年你在私塾多么无法无天,要我好好同你儿子说说吗?”
萧元青苦着脸拱手求饶,“夫子,当年是小子年幼不懂事,请夫子给小子留点颜面吧。孩子太聪慧,我这个当爹的在本就在他面前没什么威严,您要是再细数我当年干过的啥事儿,我就彻底在孩子面前没脸啦!”
孙夫子又是一声冷哼,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难听话。
萧景曜抬头打量了这位孙夫子一眼,约摸五十上下的年纪,挺胸拔背端坐在在一张四出头官帽椅上,面白长须,眉心一道深印,眼神如电,倏地对上了萧景曜的双眼,声音严厉,“可曾识字?”
萧景曜乖乖点头,如实说道:“爹爹教了我几年,粗略识了几个字,会背几本。”
孙夫子的表情都不对了,诧异地反问萧景曜。“会背几本?”
语气微微上扬,显然对萧景曜这话有所怀疑。
萧景曜继续点头,一脸我是好孩子的乖巧做派,认真回答孙夫子的问题,“《三》《百》《千》《笠翁对韵》等蒙学著作爹都让我背完了,还背了《论语》、《庄子》……”
“等等,背了《论语》为何不接着背《孟子》?”孙夫子怒视萧元青,四不跟着一起背,背什么《庄子》?果然,萧元青办事总是这么不着调!
动完怒后孙夫子又觉得不对,震惊地看着萧景曜,“你才六岁,竟然能背下那么多?”
萧景曜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不好意思道:“我记性还行,过目不忘。”
孙夫子瞳孔地震,读人最羡慕的过目不忘的天分,在你嘴里就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记性还行,委实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