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玦帮莫菱运功,虽是毫末之举,并不能让她精进得更快,但却可以让她在运功时不那么辛苦。
他的两掌悬于她背脊之上,磅礴的内力像一张大网兜住小虾米一般,抑制了莫菱体内那股乱窜的内力。
练功需定神,今日莫菱特别入神,耳边不闻纷乱的响动,心里一汪静潭,不知不觉已经运功至深夜。
曦玦也不说话,就那样在她身后呆着,仿若要带她入无人之境。
烛火璀璨,但他们二人均不惜得去看,空留其默默在旁跳着妖艳的舞,直到脚下嫣红的舞裙铺了整个桌面,舞步才停止,藏匿于一抹烟雾飞升上天。
一大早,客栈里养的公鸡准时报晓,“嗷噢噢!”一声清脆嘹亮的叫声誓要将整个客栈里熟睡的人全部叫醒。
有人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出房门,还有的则叫骂两声,被子往上一拉,蒙住头继续睡回笼觉。
而莫菱则就跟他们不同了,她被鸡叫声唤醒时,睁着眼睛发呆。
环顾四周,是客栈的房间没错,可这似乎是曦玦的厢房……
她扭头,看到曦玦倚着床柱而坐,闭阖的眼睛因为响动而一动一动,带着纤长的睫羽轻轻发颤。
不可思议,她竟然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在这里运功坐了一晚上。
而且曦玦也没有打断她赶她走,只是默默收了手随她自己去掌控内力。
似乎对她很放心,他就那样往后一靠,在她身后闭上了眼睛。冗长的呼吸述说着他心中的安稳平静。
莫菱鬼使神差地靠近他,瞧他那一张清隽的面容,她甚至不敢大声喘气,生怕自己的呼吸吵到他,他万一睁开眼睛看到她在看他该怎么办?
于是,她屏息凝神,目光流连在他脸庞上,从浓密的眉睫,到高挺的鼻梁,再到樱红的嘴唇,一时口中干涩,她吞咽了口水。
这一举动着实吓到了自己,她连忙捂着嘴退开,整张脸都红得像被火烤了一般。
她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揪起一旁叠好的被角,拉开一半小心翼翼地替曦玦盖上。
曦玦眼皮鼓动,她手上的动作立即一滞,待到他重新平静下来,她才又帮他盖好,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溜出这个厢房。
甫一踏出门槛,外头充沛的空气涌入她鼻中,缓解了她头脑昏沉的状态,抚慰她做贼似怦怦直跳的心。
倚着房门还未缓过劲,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将她一拽。
惊讶之余,她转头看到拉她的那人是李舜,便没好气道:“你干嘛呀!”
李舜将她拉至一个安静的拐角处,黑着脸说:“我干嘛?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呆了一整晚,不是说运功吗?运功需要这么久的吗?”
莫菱板正脸:“清者自清,我确实一晚上都在运功,这又没什么,再说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来质问我!”
她一板起脸,李舜的气势瞬间就蔫了下去:“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我知你定是单纯善良的,只是他……就不一定了,我怕他会趁你不备伤害你。”
莫菱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不会,你想多了。”
“我知道,你和他认识更久,比起我的话,你更相信他的。”李舜垂头丧气低声说着,“但万一呢,我昨天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承认自己是大魔头的儿子,难保他不会从他爹那里学坏,专骗你这样单纯的人。”
莫菱蹙眉:“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看你不是想说他的坏话,你是拐弯抹角说我蠢呢!”
李舜吓得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有那么好骗吗?我不动脑子的吗?还是我好欺负,谁路过都要欺负一下才算心里舒坦?”
“莫菱,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李舜被她逼入死角,一时惊慌失措。
“莫菱?”身后传来一声惊讶。
莫菱和李舜同时扭头去看。
只见一个手拿短鞭的女子,外袍上一截绒毛领子软软护着脖颈,头戴五彩缤纷的璎珞,两边还挂着珠串,走起路来一摇一晃。
她身后跟着两个男人,右边那个孔武有力,身量高出她一头,另一边那个则斜跨一个弓箭,背上一个箭篓子,他也不怕冷,露出半截手臂在外头。
那女子打量着莫菱,突然嗤笑两声:“你就是莫一明养在家中的宝贝女儿莫菱?呵呵,没想到你挺能藏的,江湖上那么多人找你一整年都未曾见到你的影子。”
她眼球转动看了一眼李舜:“哦,我知道了,藏在男人家里去了,怪不得那般难寻。也是,像你这样弱不禁风的女子,自是要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来保护你,正巧今日被我碰到,不如我来帮你把把关,看他中不中用?”
莫菱皱起了眉头,对方看似在问,实则已经是打定了主意要同他们动手。
那女子侧头对右侧孔武有力的男子吩咐道:“大康,你去练练手。”
大康颔首,眼睛盯准李舜便冲了过来,眼见他的手就要碰到李舜的衣领,后者已经被吓白了脸色。
一只洁白素手视时出击,捏住了大康右手的虎口,并手上用力往外掰他的拇指。
掌心方向一变不仅使他不得不停下,而且手腕翻转令他吃痛,左手急忙打来,直冲莫菱胸口。
莫菱朝后一躲,松开了钳制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