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和我姐一下子从受尽父母宠爱的幸福小孩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别人看我们的目光从羡慕变为怜悯。
这样的落差,曾经一度让我和姐姐没法面对现实。即便我才十三岁,我也有了这一辈子大概就这样玩完了的想法。”
寻臻望向宋昔年,他说这话时,脸上是笑着的,漆黑的眼睛看着桌子上的那束绿色墨菊,却是闪闪发亮的。
她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感叹,幸好这个大男孩没有因为不幸就自甘堕落。
她伸手过去轻轻地拍了一下宋昔年的放在沙发上的手背,宋昔年转头看她,她便笑着对他说道,“你成长得很好,比很多人都优秀。你应该为你自己感到骄傲。”
她说完这话,正准备松手,宋昔年却反手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两秒后,又旋即松开了她的手。
宋昔年小心翼翼的试探,让寻臻有片刻的触动。
她习惯了做别人眼中的高领之花,她没主动靠近过任何人,也没任何人主动靠近过她。
可宋昔年是一个意外。
他会徐徐地,在她毫无察觉之下,一点点地靠近她。
她收回了自己的手。
宋昔年也没再把手伸过来。
她便举起啤酒,又大口地喝了一口。
只听到宋昔年在她耳旁徐徐说道,“那时候,我还小,根本不知道发生在我妈身上的这件轰动一时的医闹事件,是商人眼中最好的营销机会。
从保险行业到过敏原检测,再到医疗制度改革……我们的不幸,对那些人而言,只是一个有利可图的商机。
那个时候,还有爱心人士找到我和我姐,说是要帮我们,还成立了爱心群,用我们的名义在网上大肆炒作营销,募集了大笔善款,最后却把善款都卷走了。
捐款的人质疑我和我姐也是那些所谓爱心人士的同伙,还去我家闹过事。
我和我姐遇到了一件又一件糟糕的事情,还是挺了过来。社区居委会有给我们补助金,我们自己也有去打工挣钱。
而且我们姐弟俩的学习成绩都不错,都考上了不错的一本大学。”
这些艰难的往事,被宋昔年说得云淡风轻,可寻臻知道,在那个时候,他肯定过得很彷徨,很无助。
他应该害怕过,绝望过吧?
十三岁的孩子,能承担起什么?
寻臻再次望向宋昔年,眼里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怜惜。
宋昔年向她诉说这段往事,并没有让她的心情好一点。
她虽不再为林一抢了总监职位的事而烦,但却忍不住为宋昔年的那些经历而难过。
这世道就是这么的不公平,不幸的事情总要接二连三地光顾同一个人。
宋昔年见寻臻沉默着不说话,便和她碰了一下啤酒,喝了一口,继续说,“当年我是那些人所谓爱心人士无下限炒作营销的受害者。
所以即便我现在也在这个行业里工作,但我给自己设了底线,那就是不能伤害任何人,包括对方的名誉和情感。”
寻臻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她说,“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我不赞成主动伤害他人,做损人利己的事情,但有些时候,你不这样做,别人就会这样子对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