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姐儿不知郝桐真实所想,只当她是真的爱吃,便让梁二把人送了过去。
这以后郝桐也跟着住在了城里,帮着涵姐儿经营店铺,一个月二两银子月银。
六月过完是七月,天气闷热难耐,欣姐儿实在受不住,便在屋里摆了四桶冰,每日躺在堂屋的摇椅上,摇着蒲扇,一副似睡非睡的慵懒样。
佑哥儿在外面疯玩回来,毫不在意干净与否,抓起桶里的冰就嘎嘣嘎嘣地咬着吃,随后接过沈逸怀里的西瓜埋了进去。
见了欣姐儿笑道:“三姐,你才十一岁多,怎么活得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妇,整日什么也不干吃了就躺着,哪也不去,我看李老太都比你活泛。”
欣姐儿瞟了他一眼,笑得慵懒,“别人花了七十年才过上的生活,我花了十来年就过上了,有什么不可以,足以可见我是个天才。”她早过了活蹦乱跳的年纪,只想享受退休生活。
“你整日不出家门,难道不觉得无聊?”
“大家闺秀不都是整日居在家中吗?她们不无聊我当然也不无聊。”
“你怎么可以跟她们比,她们要学厨艺练女红,学管家,且对琴棋画都要涉猎,你……”除了吃就是睡,连梳妆打扮也不上心。
“她们会的,我都会,有甚可学的。”
欣姐儿指了指头,“且我并不是无事可做,我有想事,不无聊。”刷刷剧,看看小说,跟网友瞎扯几句,一天过得可快了。
佑哥儿瞥了一眼沈逸,好似在说,“看,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一身懒骨头,还强词夺理。”
沈逸莞尔一笑,见欣姐儿有些疲于摇蒲扇,走上前要拿过她手里的蒲扇,欣姐儿瞥了沈逸一眼,见他眼中执拗便松了手。
她话说透后,沈逸消沉了一阵,她不敢再说重,就这么当朋友处着吧,反正没几年她也会离开,届时人已逝自然会忘记。
沈逸挪过椅子坐在欣姐儿身侧,边摇着蒲扇边道:“七月七是我的生辰,我在城里定了一桌席,会请很多好友一起过来,到时你也一起?”
见欣姐儿沉思,他低头轻声道:“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去。”佑哥儿说欣姐儿吃软不吃硬,即便是故作坚强,也要以苦楚破碎的方式呈现在她的眼前。
沈逸身上的颓然藏也藏不住,欣姐儿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负罪感,以前多皮多朝气的一孩子,现在整个就一个小委屈包。
“去,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生辰我怎么可能不去,定是那个店?”
沈逸闻言,心中有一丝苦涩,欣姐儿仍会有意提醒他他俩的关系,可面上却一脸欣喜,咧嘴笑道:“你答应去,我太开心了,定在春晓馆。”
欣姐儿笑了笑闭目享受凉风,沈逸眼中的神采,让她觉得耀眼,心想要是多年后依然走不了,沈逸还痴等着她,跟他一对也不是不可以。
休沐两天,沈逸在梁家进进出出,不是送西瓜就是送酸豇豆。
梁家回了一趟石桥村,很多庄稼都没有播种,想着沈茂林也会常过来喝酒,杨氏也没跟沈逸客气,一一收下后或留他家里用饭,或给他带些冰绿豆或冰淇淋之类回家。
想着明日自己就上院去,沈逸抱着食盒,拿着猫粮来了梁家,不见欣姐儿,状似无意问道:“欣姐儿呢,怎么没见她?”
轩辕祁长时间未出现在梁家人视线里,梁家人便觉得他对欣姐儿只是一时的兴起,并不是欣姐儿的良配,大家如今更看好沈逸,玥姐儿也不例外。
玥姐儿逗着猫,瞥了一眼沈逸怀中的食盒,笑道:“她应该是在卧房,我给你去叫她。”
正欲转身,灶房传来杨氏的喊声:“玥姐儿,你过来,帮娘剁肉馅。”
玥姐儿抱歉一笑,沈逸道:“玥姐姐忙去吧,我自己去找她。”
农家人爱串门,讲究不多,梁家受欣姐儿影响,男女之防更是不甚讲究。
沈逸进过佑哥儿的房间,多少次悄悄远眺过欣姐儿的闺房,心中也期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正大光明地参观。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欣姐儿房前。
卧房的门窗大开,见欣姐儿双手垫着下巴,趴在床上,一脸喜滋滋地看着前方的床幔,他刚要出声唤人,欣姐儿却突然抱着枕头在床榻上打滚,脸上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样。
沈逸心中酸涩,是他又来信了吗?他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出神,欣姐儿似有所觉,抬眼看去,见是沈逸笑道:“你怎么在这,找我有事?”
两人隔着窗,沈逸回神笑道:“我娘刚腌过味的酸味,想着你爱吃,给你送些。”
欣姐儿起身走到窗前,探手用签子扎了一个,好吃,酸萝卜酸藕片酸黄瓜酸海带酸蕨菜拌着辣椒,酸辣中还带着一丝甜味,是她爱吃的,以前上学时夏天胃口不好,她就爱买这些酸味吃。
欣姐儿出了房门,与沈逸坐在长廊上,边看夕霞边品尝着美食。
“说吧,何事?”
“也无甚事,明天我就要上院了,担心你想的事多,一时忘了我的生辰,就过来再跟你说一遍。”
“放心吧,我会记得的。”欣姐儿瞥了沈逸一眼,递给他一个根竹签,“一起吃,一起吃才有意思。”
沈逸一愣,笑着接过,扎了一块酸萝卜,小口地吃着,只几口他便觉得口腔和胃都在灼烧,辣得他额间青筋突突地跳。
佑哥儿说,欣姐儿认为吃不到一块的人过不到一块,他得忍,不能在吃上再落下风。
见欣姐儿吃得大汗淋漓,贴心问道:“可需要我去拿些瓜果来?”
又酸又辣,欣姐儿吃得上瘾,“去吧,我家地窖里有冰镇的西瓜,你让我娘给我切一个过来。”
须臾,沈逸端了盘西瓜过来,酸味就着西瓜,欣姐儿恍如回到了学生时代。
沈逸一直在旁静静地看着她,听她说她曾经吃过的美食。
天色渐暗,沈逸告别,指着大开的门窗道:“屋里怎么不摆一面屏风?”光秃秃的,路过的人一眼便能看到房中情形,实在有些不妥。
“摆了挡风,我嫌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