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竹月抬起的脚还是落进了屋。 小二热情招呼:“客官,您想吃点什么?” “来一碟花生米。”桓竹月答。 小二脸上的热情不减:“客官,我们这的鲜蒸鲈鱼非常鲜美,推荐您尝尝。” 桓竹月咽了咽口水,有点心动。 但立时想起上次大师姐炖的那锅鸡汤,喝完后要了她半条命。 她从修炼以来长时间不食五谷,所以不宜爆食荤腥,桓竹月又打消了尝试的念头。 “不用,就要一叠花生米。” 小二脸上努力维系着笑意,“姑娘,我们这里是酒楼,不是街边小茶坊,一叠花生米,不卖。” 这吉城,怕不是整城中邪了吧? 要不然,为何这些客栈和酒楼都是一副不打算开了的做派。 “那在加一壶茶。”桓竹月深吸口气道。 小二脸上此时只剩一抹假笑,“一共一枚金豆,我们这先付钱后吃饭。” 桓竹月直接被逆天的物价给气笑了,“一叠花生米,一壶茶,一枚金豆。” “你们怎么不去抢!” 小二站直了身,脸上的热情荡然无存,“客官,我们华阳酒楼,卖的是服务与品质。再说,如今的吉城,哪怕是街边的小茶坊,价格比起以往,那也是翻了几番的。” 桓竹月:??? 可他们这服务也不见得多好啊! “花生和茶就不要了。”桓竹月说着,从储物袋中掏出三枚金豆拍在桌上:“这吉城发生了何事?” 小二抬头环顾四周,侧着身子将金豆子收入怀里,随即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客官,一看您就不是吉城这一带的人。” 桓竹月:“此话怎讲?” “最近吉城这一带可不太平,最近不仅灾害频生,还常有妖物出没。这些妖物凶猛残暴,捕食村民百姓。周遭的百姓无法抵挡妖物的攻击,只好进城以求庇护。” 桓竹月闻言眉头微皱,“既然是百姓求庇护,那为何吉城不到酉时就关闭城门?” 那小二弯下腰压低了声音:“起初是不闭城门的。但是打从那些难民进城后,吉城内就开始闹鬼。哪些被鬼附身的人,轻则七巧流血,重则五脏六腑皆空。” “后来城主就下令,所有进城的难民酉时后便不在放他们进城,且进城之前得先过‘照鬼镜’,确定身上无鬼附身才能进城。” 桓竹月稍加思索。 百姓通常会将一些解释不清的事情,归咎于神鬼野怪。 也能理解。 于是又问道:“我看吉城好些修士在守城,这是为何?” 明明城中守城的人都是修士,可为何那穆惜容却说,修仙界的人为何还不来? “听闻那些仙家是我们城主花重金在问煞堂请来抵御妖物的。”小二说着,歪着脑袋一脸疑惑:“但他们似乎和我想象中的仙家不太一样。” 花重金请的?那估计九成是一些散修。 散修们大都无宗门,或是小宗小派,他们修炼资源贫乏,能在修炼上有所成就的,除了机缘天赋极好,自身也得十分刻苦努力才行。 所以,每当提起散修,桓竹月脑中只能想到一个词 ——佩服。 桓竹月在心中嘀咕了一番,又问道,“有何不一样?” 小二抬手挠了挠脑袋,嗯了半天道,“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们看起来跟普通的士兵并无太大区别,居然还要坚守在城墙之上。” “守城不在城墙之上,那要如何守城?” 小二闻言眸中一亮,面露崇拜:“仙家不应该是万物在心么,只需眨眨眼,城外城中之事就能了然于心。而且我印象里的仙家能掐会算,可观天象断乾坤,还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更是能随手撒豆成兵。” 桓竹月:···· 啊这~~~世人是不是对修士有什么误解啊! 不待桓竹月开口,一旁的小二又开口了:“说起仙家,忽然想起了前两日我听到一个客官说起的一个传闻。” 他掩着嘴,压低了声音,“那几个客官衣着华丽,看起来就不像普通人家。当时我就格外留意他们,谁知就从他们口中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们说,如今人世间的这些灾难,全是因为仙界有一个仙家,得罪了神界。神界怪罪下来的时候,牵连到了人世间的百姓。” 小二说完,直起身瞥了瞥四周,又对桓竹月挤眉弄眼一番,“姑娘,此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人,你切勿四处张扬!我就是一个小小的
凡人,背后嚼仙家舌根,万一被仙家听到了,那是要被拔舌头的。” 桓竹月嘴角抽了抽。 此人口中的那个得罪神界的仙家,可不就是说得自己么! 她这三枚金豆子花的值,还能在人世间吃着自己的瓜。 “对了,你刚刚说得问煞堂在何处?”桓竹月换了个话题问道。 小二尴尬的笑了笑:“姑娘,我也就偶尔听客人们提起过,至于这个地方,具体在哪,要怎么去,我个酒楼伙计,哪能知晓。” 桓竹月竟然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随即点了点头,道谢出了门。 她想去这个问煞堂。 但人世间这般大,她要去哪寻这个问煞堂呢?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昨晚的那几位守城修士。 既然是城主在问煞堂花钱请的他们,那他们肯定知道问煞堂在何处。 桓竹月站在城墙角,眼巴巴的望着城墙之上的守卫。从晌午一直蹲到了守城士兵换班,一直蹲到城门关闭,蹲到太阳落幕,也未瞧见昨晚的那几位守城士兵。 桓竹月愁啊! 活生生的十几个人呢?难不成他们是上一天休一天? 这般想着也还说得过去,只能等明日在来瞧瞧。 桓竹月在城中晃了晃,能待人的地儿,几乎全都挤满了背着包袱,拖家带口进城避难的百姓。 他们大部分皆是破衫褴褛,风尘仆仆,满目黯淡无光。 城中除了一些还在营业的商铺还开着门,其他的房屋几乎全部禁闭门窗,有的甚至用桌椅从内堵住了门窗。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防丧尸呢。 街上巡逻的士兵也异常的频繁,几乎每隔一刻钟便有一趟人巡逻。 桓竹月并非是身处乱世,被迫颠沛流离的那一波人。可她看得足够请,听得足够清。 她看到了百姓们凄凉无助艰难求生的模样,听到了他们在风雨飘摇中挣扎求存的声音。 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悲戚之感。 这些人太弱小了,弱到一场洪涝便要了数千人的性命。 弱到一只凶兽就能吃掉了一个村的人。 弱到一场蝗灾便能迫使她们背井离乡。 下方的民生万象看多了,难免惆怅压抑,桓竹月索性一跃上了屋顶。 今晚夜色看着不佳,月又离于毕,恐有大雨至。 这些人,他们该何去何从,又该如何是好。 桓竹月眉头紧蹙,盘腿坐在屋顶,摸出传音玉牌看了看。 玉牌一片寂静,亦无留言消息。 那血虫,若是连青山宗和掌门都不知晓的话,想来整个岷川都不再有人认识。 封念丞是神界之人,他认识,看来此物和神界有关。 桓竹月收起传音玉牌,开始闭目调息修炼。 吉城中灵气赶不上青山宗,但也尚可。她运转几周灵力后,逐渐渐入佳境。 此时,人间北斗。 封念丞正半依在一张美人塌上,翻看着一本名为《上古天神传》的籍,那破破烂烂,纸张旧得发黑,霉斑点点。 黎昭则站在一旁,眼神有意无意的瞟过那本籍。 欲言又止,瞟了又想欲言。 “找着了~~~”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将中一页人像画展示给黎昭看,“是不是与那桓竹月有九分相像~~~” 黎昭定睛一看,他沉默了。 那人像之上霉点密布,仅能看出那是画的一个人,压根就看不清相貌。 封念丞见他只看画不说话,只好主动问:“黎昭,像么~~~?” 黎昭憋了半天,那个“像”字,他始终说不出口。 僵持半晌,他脑中忽而灵光一闪,开口道:“少君,今日傍晚时分,族中来消息了。” 封念丞手间摩挲这那副画,问:“如何说~~~?” 黎昭见他不再追问画像之事,长舒口气,答:“说西境那边并无桓家。少君,此女古怪的很,要不要先将其控制住?” “莽夫~~~”封念丞拖着懒懒的尾音坐起身,将垂在胸前的头发拨到身后,“此女连我们封家都未曾听过,她那什么西境桓家吾自然未曾放在心上。让你去确认一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心中的猜测罢了。” 黎昭闻言想了想,有道:“少君,此女从城主府出来后,行为也十分诡异。” 封念丞抬眸“嗯?”了一声,以表疑惑。 <
> 黎昭解释道:“她去了两家客栈后,便···便一直站在城墙角落,一直站到了天黑,这会又随意寻了个屋顶打坐修炼。” “少君,试想哪个修士会在屋顶修炼的!!此女的一些行为,实在是怪异至极,属下实在担心她会误了我们的正事。”黎昭一句话停顿了八十次,才将心中的顾虑尽数表达出来。 “诛佛琉璃盘上无她的踪迹,此事怪否?她还能随意进入人间北斗,此事又怪否?更怪的是,她还有一枚星魂令。若是族中老祖问起,你如实回答便是。” 封念丞此时已端坐再镜前,开始对镜束发,“吩咐下去,此女有何需要,我们这边方便的话,便给予一些便利,莫要过于为难。” 黎昭满脸不解,又几次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少君,我们时日不多了。再不抓紧时间找人,老祖那,我们不好交代啊!” 他话音刚落,封念丞便已撑开了伞。 黎昭:“少君,您去哪?” 封念丞指尖挥动:“吾有要事,勿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