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娘回到檀香院,丫头摆了饭,事情过了一天一夜了,她是彻底冷静下来了,准备等着程德青回来坦诚布公,好好谈谈嫖妓的问题。
吃了饭,如萍过来禀报,“柳丫那里来了信,宋宅籍铺掌柜的结了稿酬,还送了样本到柳宅去了”,又俯身在柳芸娘耳侧,低声道,“足足两千两呢。”
柳芸娘登时笑弯了眼睛,好多钱呀,《孔雀西南飞》满打满算的挣了一千零四百三十九两,这本《我见表妹应如是》竟然一下子挣了这么多,加起来在钱塘县够买个三进宅院了。
爹亲娘亲都不如银子亲啊,柳芸娘想着再多出几本,那真就是妥妥的富婆了,这样想着,也不管程德青了,叫了马车准备回柳宅摸摸趁手的银子,顺便看望柳老爷。
柳老爷得了信,早早的等在家里,叫柳婆子准备了柳芸娘爱吃的菜,柳芸娘的马车一到门口,老柳头就伸脖子大喊,“老爷,姑娘回来了!”
话音刚落,柳芸娘就看到柳父敦厚壮实的身影奔了出来,“囡囡!”
柳芸娘拉着柳父的胳膊,脆脆的撒娇道。“爹!”,父女两个相携进了院门。如萍和翠儿就去厨下帮着端了茶点果子。
“囡囡,你那话本写得很是不错,这一点随了你娘了,你娘就是诗词画样样精通的。”
柳芸娘一听,就知道柳父又要卖弄他的大娘子了,不由捂着嘴笑,柳父犹不自觉,“咱家这是改头换面了呀,你祖父就想着你爹我娶个秀才家的娘子,好生个聪明的儿子,日后举案登科,做个官人,出门也扬眉吐气。”
柳芸娘笑着说,“爹啊,那我是女子考不了科举,帮不了您了。”
柳父摸着头笑了,“你帮不了,让你相公帮我,他用功读,日后举案登科,加官晋爵,给你挣个诰命,咱们家门楣也就光耀了。”
柳芸娘听到程德青就头疼,忙转移了话题,“爹,我以柳白名字出的,您可别到处吹嘘呀,特别是锦娘她们家!”
柳父不解道,“俗话说得好,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你这虽然是以柳白名字出的,可那也是我柳家的人,我为甚不能吹嘘!”
“爹,您可不能这样,那柳白也是有名气的人了,人红是非多,我可不想一堆事儿找上门,我就想默默的挣点小钱,您就答应我吧,再说了,做人要低调,风头都是给别人看的,我自己乐得舒服就行,爹!”柳芸娘扭着柳父的肩膀摇晃。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说的都对,哎!就是可惜了,昨日王老爷王夫人还向我炫耀了锦娘又出新集子了,唉,我差点没忍住说出来了……”柳父遗憾道。
柳芸娘看着她爹那个纠结的样子不由笑了。
如萍正好端了一盘蜜瓜,看到柳父皱着眉头的样儿,忙笑着说,“老爷,姑娘这次回来,是想着银钱干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用起来,就想着做点营生,让钱生钱。您给姑娘把把关呀。”
柳芸娘忙点头,“是呀,爹,我想着,钱当然是越多越好,不如用起来,放那实在可惜了,我算了算,加上您给的陪嫁银子,足足一万两呢,您说做个什么好呢?”
柳父疑惑的看着这个眼睛里冒着金子的闺女,纳闷道,“囡囡,你这何时变得如此铜臭啊?!你以前从不上心这些,我辛辛苦苦培养你,从小就专门请了娘子教导你诗礼仪,就想你像你娘那样做个优雅高洁的闺秀,可不能随了你过世的祖母那样,满眼都是银钱算计啊!”
柳芸娘听了哈哈大笑,如萍和翠儿也捂着嘴笑。
柳父见她一脸随意的样子,急道,“你可是写了话本出了的名家了,可不能如此爱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
这下柳芸娘笑得趴到桌子上了,满眼铜臭的柳父竟然期望养出一个高雅脱俗的闺女,这谁听了不笑呀!
“爹,您别做梦了,我是您亲生的,怎么会不爱财,我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您还要爱财呢,您快说说,我做个什么好,我想来想去,想着不如去包个勾栏,排大戏去,您觉得如何?”
柳父真要哭了,好好的闺女做那些下九流的事情做甚,乖乖靠着相公做个官夫人不好嘛。
柳芸娘不依,使劲摇着柳父的胳膊,柳父看着柳芸娘皱着小眉毛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心一软,松口道,“好好好,我也管不了你了,你这想要多大的场地,想要排哪种戏?都与我说清楚了,我让店里的伙计都去打听打听……”
柳芸娘高兴的一蹦三尺高,“爹,您真好!”
如萍看着老爷一副没办法的样子,和翠儿两个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父女两个高高兴兴的吃了午饭,柳父一高兴,就又喝高了……
“你娘看你这么出息一定会高兴的,我们囡囡写的话本子挣了大钱了!”
“唉,呸呸呸,可不能让囡囡听到钱字,桃娘啊,囡囡现在满眼都是银子啊,这可怎么办?”
“你说,这孩子到底还是随了我呀,你的满腹才情浪费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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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父絮絮叨叨的,老柳头摇头走过来,扶着柳父进房歇息了。
柳芸娘和如萍,翠儿笑得肚子都疼了!
主仆三个也回了卧房休息,柳芸娘还很激动,睡不着,想着自己马上也是要开剧院做导演的人了,高兴的在房里走来走去。直到被如萍催着,才躺到榻上睡着了。
等到晚饭时分,老柳头又喜笑颜开的领着程德青进门来了。
柳父还不知道程德青包妓子的事情,对程德青十分热情,“贤婿,来得正好,快来管管你家娘子,我真是管不了了,她好好的优雅闺秀不做,要去开个勾栏排戏,你说说,这叫如何是好呀”。
程德青笑着看向柳芸娘,不想柳芸娘朝他翻了个大白眼,程德青心里闷笑,装作没看到,柔声问道,“芸娘,准备开个勾栏排你写的话本吗?”
柳父两只眼睛就盯着柳芸娘,柳芸娘不好翻白眼了,干巴巴道:“是呀,相公,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