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忱将人搂在怀中,不急着把玩,细细观量着眉眼。
左右是反抗不了,他索性老实靠在那胸膛上,找了个舒坦的姿势说话:“皇上因何怀疑了程参将身份?”
段景忱语气很慢,“朕何时怀疑她了?”
“不怀疑她,为何不去神兵营,要连夜折返回宫?”
“你要回来的。”
“就因为我?”
“不然?”
绕圈子的功力谁也比不过皇上,要不说君心难测呢。
打听不出个心里话来,小棠无趣地撇了撇嘴巴。
段景忱反问他:“你呢?又为何怀疑她?”
小棠认真思索,摇头,“不知道,就直觉。”
“一样。”段景忱抬眉道。
小棠笑着叹息一声,“如此……会不会对人太过不公?”
段景忱指尖勾起他一缕发丝,“朕坐在这龙椅上,若对人人都要讲一个公道,父皇和太子的昨日下场,就是朕明日的下场。”
小棠垂下眼眸,敛了笑容,脸颊在段景忱手腕上轻轻蹭过。
段景忱将那缕发丝贴近鼻息,阖目闻香,几不可查的声量低语:“无人可信。”
殿门吱呀一声开启,总管太监轻手轻脚进来,谢慈跟在身后。
看见殿中是这样一幅暧昧光景,太监登时慌了神,赶紧回头,引着谢慈出去。
“进来。”段景忱眉眼未抬,淡然开口,而后不疾不徐地将怀中人松开,端坐正身。
“是。”太监身子躬得像虾米,不敢抬头张望,对身后的谢慈道:“总督大人,请。”说完退了下去。
谢慈倒是神态自若,皇上恩宠男色,在他眼中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事,他上前参拜,“皇上。”
段景忱拂袖起身,“过来吧。”
他朝着身后架走了去,谢慈轻车熟路地跟上,到了一株竹跟前,谢慈伸出手,旋动瓷盆底部,轰隆一声闷响,偌大的架翻转,成了一扇暗门,门缝中隐约窥见里面昏暗的空间。
段景忱径直走了进去,谢慈紧随其后,暗门随之轰隆闭合,在外全然看不出任何异动。
有意思。
小棠托着腮帮子,还坐在方才的位置,悠哉观察着那扇暗门,在乾清宫住了也有些时日,他竟没发现此处设有密室。
看这情形,皇上与谢总督是有要事商讨,一时半刻怕是出不来了。
他起身在殿中信步,翻了两本来看,又寻了几幅画观赏,实在百无聊赖,推门出了乾清宫。
风声萧瑟,赤月诡谲,皇宫死气沉沉,宁静之下暗流涌动,不是个安稳的良夜。
小棠打了个哈欠,侧首瞧见了一旁的总管太监。
兴致一动,他开口问话:“公公叫什么名字?”
那太监没料到他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愣了一瞬,回道:“回公子,奴才姚德洪。”
“姚总管。”小棠的目光扫过他,略显狡猾,唇边的笑容要多虚伪有多虚伪,“平日伺候皇上辛苦了。”
姚德洪谦卑躬身,“公子哪的话,能伺候皇上是奴才几辈子的福气。”
小棠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而后抬起手,摸摸自己发髻,又摸摸衣襟,这时想起腰上那块玉佩还有些分量,一把扯下来塞到了姚德洪手中,“一点心意,公公收着。”
姚德洪连忙推拒,“无缘无故,怎么敢受公子恩惠,有什么要奴才办的,公子尽管吩咐便是。”
他在宫里混了多少年头了,猴儿都成精了,没有名目的好处断然不敢乱收。
“姚总管多心了。”小棠道:“我能有什么事劳烦您,空荡荡的后宫,就我孤家寡人一个,也无需与谁争宠,犯不上费心思拉拢皇上的人,当真是一点心意罢了,公公就放心收了。”
小棠说着话,将那成色顶好的羊脂玉佩塞到了姚德洪手中。
姚德洪在宫里见多了宝贝,自是个识货的,眼前这块玉佩,在宫外换一所宅院是轻轻松松。
有利没有不图的道理,玉佩挨着手里就不想松了,姚德洪态度又恭维了几分,“那便多谢公子美意了,往后有什么事尽管知会,但凡能办到的,奴才绝无二话。”
“姚总管言重了,我跟你一样,不过是伺候皇上的人罢了,能有什么正经事……”小棠语气顿了一顿,继续道:“只不过就是,这宫里的太监宫女,闲来无事总爱乱讲话,编排我便罢了,顺带着连皇上都敢议论,这就不太好了,你说呢?”
姚德洪原本没将区区一个男宠放在眼里,暗地里嗤之以鼻,可眼下当面对垒,却莫名被那双魅人的眼睛盯得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