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哥哥说“还有我”，秦萧的眼泪不争气地瞬间汇聚在眼眶，颗颗滴落。 她依旧低着头，秦覃看到时，眼泪如同洒落在桌上的水。 他什么都没说，赶紧吃完，放完碗筷从厨房出来，经过客厅还不忘嘱咐秦萧，“夜深了，你消化不好，慢慢吃不急，我还有些资料要看，吃完早点休息，明天自然醒，醒来我带你去玩。” 秦萧依旧不抬头，闷沉地“嗯”了一声。 回到房的他，静坐在椅子上，她哭，他比她还难受。 想当初在学校，小学的她就被同班男生递纸条，还记得那是用不知道什么的绒毛攒在纸条里，写的话明显表达着那人的期许，“感谢你对我如绒花般温柔。” 班上的人都在起哄，纷纷猜测是谁。 只有秦覃观察到班里所有男生的反应，都在起哄的男生，唯有两个人缄默不语。 再仔细观察下，发现其中一人耳朵羞红。 当时体育课跑完圈，老师都会带着学生做做热身操。 结束，男女生会领到相关的体育器材，然后去相应区域玩耍。 秦萧因为赢不过哥哥和爸爸，所以买了围棋棋谱，而班上更多人会的却是五子棋。 按照班上大家默契形成的规则，输者自动下台。 虽然在家里输给哥哥和爸爸，但在班级里，秦萧却是出了名的棋王。 轮番对阵的同学，皆一一败下阵来。 看到她的关注点全在棋盘上，秦覃走到那个男孩身边，“是你写的，对吧？” 男生震惊，“你看见了？” “你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年少老成”——这是秦父常用来形容秦覃的话。 小学三年级就已经拥有了超乎年龄的成熟。 “你赢，我就当不知道，输了，下不为例。” 对方还在困惑，“下不为例？”的时候。 秦覃一脸无奈，“别再有下次。” “哦。” 内心却在想：你确实很不适合。 初中—— 秦萧在上放学与哥哥同行的过程中，在秦覃每次抱怨，“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载你？” “因为你是哥哥啊，还是个极富异性缘的哥哥，我就去个啦啦队还能听到那些女生对你不绝于耳的夸赞。” 秦覃喃喃自语，“是啊，你就来跳个舞，我却要帮你挡着所有桃花。” 正是下坡，坐在自行车后座的秦萧也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 “起速咯～” 想起当初自己那么努力保护地妹妹，却在第一次相亲就遇到了以为命定的人。 那时候，她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秦覃一度觉得自己应该放手了，医学院毕业的他，在父亲母亲的建议下，选择到英国商学院读硕士。 也就是这一年，秦萧经历感情上的悲欢离合。 但她并没有消极，更没有歇斯底里，等秦覃得知，紧急处理好一切事物尽快回国后，发现妹妹宛如变了个人。 “难受就像以前一样，哭一哭，哥哥陪着你。” 她摇头，“有的人值得，有的人只是过客，人生那么久，无论别人陪伴过我多久，都应该说声感谢，承诺是当初的，现在变了不是理所应当？” 以为她看得很清，就像个旁观者一样清楚，可直到一星期后，秦萧突然告知秦覃，“哥，我打算去a市了，那里有许多商企，有些路总是要自己走的。” “爸妈不会同意的。” “我跟他们说过了，明早走。” 待她离开，到如今，刚好一年。 秦覃想到：一年前的你坚强到令我惊讶，一年后的你，哭到让人心疼。 攥拳—— 去年的今天，秦萧就站在订婚宴上，满心期待着他出现，可是等到的只有一通电话。 “萧萧，我后悔了。” 余下的解释完全就是荒唐可笑。 而那一句后悔，秦萧听后，三两秒的时间，就像是在她脑海中按下了消音键。 那天，她没等对方说完，挂断手机。 微笑向双方家里请来的亲朋至交解释，“我们这一代总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相信各位长辈会包容、朋友会理解。今天的订婚宴请各位当做我们小孩之间的小打小闹，酒席照常，以上，感谢各位！” 说完秦萧将话筒交给请来布置场景的工
作人员，头也不回地离开。 季俭妈妈追在秦萧身后出去，秦覃同父母一起也跟出宴会厅。 季母问，“萧萧，刚才是小俭打来的，对不对？” 秦萧在停下脚步，回头相视季母的瞬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伯母，我和季俭再无瓜葛，以后就不见了。” “萧萧，你听伯母跟你解释……” 秦萧搭着季母的手，并着重称呼，“阿姨，不见，对他、对我，都好。” 季母呆愣在原地，“阿姨？” 秦覃看得出，秦萧方才言语的停顿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情绪了。 她离开时还穿着单薄的纱裙。 冬天的风吹得刺骨。 酒店员工将她的车开出来，秦萧拿过钥匙，卷收车顶，播放的正是《大眠》。 夜晚，来到室内卡丁车游乐场，包场享受着情感宣泄。 秦覃赶到，问老板，也是自小长大的邻居好友，更是自小的同学肖湛。 二楼看台能俯瞰全场，“多久了？” “停三次了。” “那台她开时，电量是满的？” “你妹妹，你还不了解吗？她常来，我蒙的过她？” “快半小时了。” “谁说不是啊，我就不懂了，她之前不高兴也没发这么长时间的火，往常停个一两次就结束了，这都三次”说话间，楼下正好停下，“第四次”无奈问，“谁招惹的呀？气性这么大。” “今天她订婚。” “订婚她”看到时间，才十二点半，肖湛问，“姓季的那小子想上天啊！”然后质问，“他当你面悔你妹妹婚，你没找他呀！” “没当面。” “没当面你就不能去找他啊！” 秦覃回答，“找他，有的是时间。” 看着场内的秦萧，“也是，秦萧就是看着脾气好，真生起气来，除了你，别人真稳不住。” 还记得初中那天，秦覃从小卖部赶到女厕门口，碰上正出来的秦萧，接过东西，秦萧听哥哥的话，进去又整理了一遍。 秦萧刚出来，一到操场就听见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的肖湛在那跟一群男生瞎说，“秦萧真逗，都多大人了，上厕所不带纸，肚子疼都不知道的嘛”那天早上因为乌龙事件请来家长，大家也才直到他二人是兄妹。 大家看到秦覃从肖湛身后走来，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再说。 他却问，“风也不大啊，你们眼睛都迷眼睛了？” 秦萧过来朝着他臀蹬了一脚，摔下去瞬间，秦萧伸手拉他起来，同时不忘还他，“都多大人了，体育课也不知道看着点背后，不知道会摔跤的嘛。” 肖湛正要回嘴，秦萧就说，“没常识就多读，难怪万年老三，生理卫生课上你是在和周公解梦吗？”还不忘把创可贴递给他，“流血疼吧？我比你多，疼多了，不懂就闭嘴。” “秦萧，你等着。” “不用等，我自己告诉老师。” 说明事件起因，两人相互道歉。 班上老师为免同样情况再次发生，就再次叮嘱男生不许诋毁女孩们，而且告诉他们这是很正常的现象，要提现班级间的团结友爱，相互关心。 此外，还有次秦萧路过学校前的小巷子，本来不是秦萧的必经之路，只是她看见肖湛被高年级的学长拉去。 看到他正被勒索。 秦萧过去，“他没多少钱，我给，你们放他走。” 待秦萧给完，肖湛问，“你是不是傻啊？赶着给人欺负，知不知道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秦萧问，“为什么会有第二次？” 肖湛还以为是她太天真太傻。 谁知道她转身就去教导主任办公室，向老师说明刚才几个人的长相特征还写下了姓名，甚至还把自己被勒索的钱和肖湛被勒索的数目告诉了主任。 肖湛问，“你就不怕告了之后，他们真来秋后算账。” 秦萧拍了下他脑袋，“反正说不说都会被欺负，干嘛还担心说啊。” 翌日放学，秦萧被高年级的堵在门口。 肖湛正要拦在秦萧身前保护她。 谁知道这丫头看着几个人笑了笑，几个男生还以为她害怕，正得意时，谁知后退教室几步的秦萧却大喊，“来人啊，我害怕！”说着还蹲在地上假哭。 肖湛和秦覃先是被秦萧的嗓门震惊到，然后又担心的以为她真哭了。 听到那几人
慌乱的脚步声，秦萧起身，脸上没一点儿泪水，小跑到门口查看，“哇！跑得真快诶。” “你没哭啊？”肖湛看着脸上没一点泪痕的秦萧，“你故意的啊？” “老师讲有理不在声高，但也不是无理走遍天下啊，就咱仨初一生还想对五个初三的男生嘛？用武力太傻了吧？” 放学还是会被堵。 “你喊啊！” 秦萧先是说，“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嘛，我们有啊，但是你要是敢动我，有一次，你们绝对拿不到第二次的钱。” “怎么？你们还敢不给？” “学长，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钱是爸妈给的，如果他们今天看到了受伤的我们，回家后难道不会想到校园欺凌？如果是平时，一礼拜每天拿个几百不成问题，但受伤后可就不一定了。” 一直沉默不语站在四人身后的男孩开口问，“小鬼，上次就是你跟主任说的吧？” “学长，你也就比我们大个两岁，我跟老师说的是，你因为家里有人生病才会这么做，主任答应了解情况后再做决定，你不想你家长得知你在学校得了处分吧？对阿姨的病情有害无利。” “你怎么知道的？” “上周你们勒索完肖湛，我看他们把钱都给你了，然后一路跟去医院，看到阿姨在住院，趁你去缴费时，我看到床头上的病历簿，回去查了仅能看出的一两字，知道治愈要花不小的一笔。” “所以呢？” “我可以回去跟爸妈说，钱算你借的，到时候治好阿姨，你再还我们就是了。” “小鬼，知不知道这笔钱不是小零食，随便就能借借，随时都可以还。” 秦覃问“二十万？五十万？百万？虽然不能保证治好，但起码能抵一阵治疗费。” 男孩也认真起来，“你们说的是真的？可是你们爸妈就算有，凭什么信你们两个，又怎么能相信借给我？” 秦萧说，“我跟主任说，就是不想让你们班主任知道，从而把事情闹大，主任说了不追究，本来说要征得你同意，发动大家，可是我相信你和你朋友都不坏，甚至去完医院，你们还去了餐馆打工。” “小鬼”男孩笑了，不知道笑自己还是在笑秦萧，“我勒索人，你还说我不坏？” “你没有找别人，也不是乱要钱。选择肖湛，是因为你知道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选择每周五，是因为你不得不周五向医院缴费，你们看上去吓人，但实际上装的一点也不像，手上都是你们拿黑色中性笔画的，装什么纹身啊，颜色都不一样。而且你们身上没有烟味，而且表彰会上我见过你，就站在对面初三那排表彰的队伍里，应该是年级前五。所以……我们可以去旁边的饮品店里跟我爸妈视频了吗？” 看着秦覃从包里取出ipad，肖湛确定秦萧是有备而来了。 跟爸妈远程通信，男孩和他朋友以为肯定不会答应，或者她父母肯定不信。 谁知秦萧第一句话就是“同学家里人生病了，我能用家里留给我和哥哥的卡，给阿姨看病吗？” “可以，不够告诉我们。” “好。” 萧女士疑惑，“你同学？” “嗯，同一个学校的啊。” 男孩说，“阿姨，我妈妈的病，可能需要比较大的一笔开支。” “没关系，萧萧和她哥哥一人有二十，不够阿姨再打给他们，你取就是了。” 开始听到二十，联想到秦覃说得话，男孩立刻明白。 “可是我可能……我爸爸不在了，所以可能一时半会儿……” “好孩子，没关系，只要你妈妈能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阿姨可能不太方便联系上，你跟西西和萧萧说，他们会告诉我的。” “谢谢阿姨。” “妈，二十不够。” “知道啦，我待会儿给你俩打过去，西西，照顾好自己的时候再管萧萧，听到没？” “萧女士，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 “对！不懂事、不靠谱还老烦着你哥哥。” “我哪有！” “你初潮没你哥早丢脸丢到一边去了。” “萧女士，在你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屏幕这边，包括我哥在内，有七个你女儿的同龄人，给我留点面子啊。” “哦哦，这么多人呐，那不好意思，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你大范围的脸面都被你哥哥保住了，小范围的面子偶尔丢一丢没什么大不了嘛。” 听到开、关门声，屏幕两边的母女异口同声，“秦先生，你老婆
女儿欺负我！” “西西，谁欺负谁啊？” 秦覃回答，“这不都是……” 父子俩异口同声，“我俩错了。” 母女俩安安静静，萧女士问，“说完了？” 秦萧先一步说，“再见”然后立马挂断。 想到妈妈刚才的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人家妈妈的病情，“走吧。” 五个学长一脸疑惑，那男孩还没反应过来，“走…哪儿？” 秦萧无奈，秦覃回答，“去医院，缴费。” 走到医院前，“哥”秦萧喊到，“等一下。” 男孩的几个兄弟还以为秦覃兄妹二人要反悔，男孩则是不着急，“要反悔何必跟我们走这么远的路，到医院来？” 看见他们在结账，然后只见秦萧气喘吁吁跑出来，“阿姨有没有过敏的、不喜欢吃得？” 男孩摇摇头。 秦萧又冲着店里跑去。 看两个不大的小孩拿着牛奶、营养品，秦萧抱着花束、拿着水果，不光他们自己，还按人数买了其他人的，临进病房前，兄妹俩才把东西分到其他每个人手上，然后先推着男孩先进屋。 那天男孩妈妈很高兴，看相谈甚欢，秦萧拉着哥哥和男孩出来，将自己手里的卡递给男孩，“我和哥哥的卡，各有一半，密码是112233，这二十你先拿着用，如果要的急，你去柜台取完再去提款机取，这样能多取些现金出来。” “教导主任那里你别担心，我和萧萧会说清楚的，绝不会让你受罚。” “可这钱……我……” 秦萧问，“怎么了？” “我可能一时半儿还不上，甚至可能要很多年。” 秦萧明知故问，“所以呢？你不还的意思吗？” “不不不，我只是说，会要很久才能还完。” “没关系啊，但是你要好好学习，之前见你都是站在领奖台另一边的第一个，现在都到第五个了，下次一定站在前面哦。” “好！” “那都给我了，你俩怎么办啊？” 秦萧说“我们还有现金。” 秦覃突然想起来“刚才不是都买东西了吗？” “那再去取就好了嘛。” 秦覃看向比他高一个头的男孩，“卡不是在他那里嘛。” 秦萧走过去，“那个，能不能先让我俩拿一个，明天再给你这张。” 男孩被兄妹俩懵懵的样子萌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