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吃完砂锅后,秦覃和贺州都累得睡着了,秦萧默默的流下泪水。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曾经季俭对秦萧的意义——“白月光”再合适不过。 他的履约,让秦萧心更痛。 死去的回忆又突然敲响了心门,不断用一段段回忆拍击脑海尘封的回忆,直至想起、忆起,甚至连当时的一蹙一笑、一言一语,直至一字一句都刻在心头。 心中默念,季俭,我们不欠彼此了。 不是不欠,而是彼此不欠。 手机信息栏打下:不欠,也彼此不欠。 知道这是她画下句号。 “秦萧,你我之间,是你的结束、不算我们的结束。” 凌晨就到医院停车场了,等收到秦覃和贺州离开的消息,季俭就立即赶至秦萧病房。 谁知却扑了个空。 “她不在?” 床上放着她叠好的病号服。 赶巧在他们出电梯前,秦萧进了另一个电梯,并且已到楼下乘车离开了。 季俭匆匆追去,连人影都没见到。 秦覃回来看见,让贺州联系公司。 “秦助理已经提前到公司,已经在工作了。” 秦覃直奔出门,到公司,关上秦萧办公室门,“就算履诺,你的身体就这么不珍惜是吗?” 贺州进屋,只听到秦覃说得最后一句,“秦萧,我以为离开一年,你已经长大了,没想到依旧这么任性。” 秦萧没说话。 贺州解释,“覃总已经让我告知人事部,帮小萧总您请了假,而且您烧还没退,早上还要挂水,昨晚检查说有些肺水肿。” 正说着,秦萧咳嗽不断。 秦覃拉着秦萧就要去医院。 “哥,项目设计马上写完,写完我就去医院,保证八点前赶到医院。” “你……就为了项目设计?” “昨天他们交上来的我看了,设计无漏洞,但没考虑到实际情况,日程安排太紧,如果进度受任何影响耽误,到时候不好向甲方交代,而且昨天也听到,初步项目设计方案今早十点你们就要线上商定。再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好。” 秦覃沉默,显然已经答应了。 秦萧坐下继续。 最后两分钟排版。 结束,发至秦覃邮箱。 此时她的咳嗽频率已经比之前高不少。 秦覃嘱咐贺州,“打印、盖公章,扫描仪和电脑带到病房。” “是。” 直接拉着秦萧直奔医院,刚到,医生查房。 季俭看着她经过医院一楼大厅,咳嗽不断,待他们经过,“看脸色,没恢复好呢吧?” “季总,我不明白,既然喜欢,干嘛不直接点跟对方说呢?” “怪我年少不识珠玉在侧,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您昨天发烧刚好,既然来了医院,顺便也做个检查吧?” “昨天检查了,没问题”低声道,“就算有,也是我该得的。” 病房内,秦萧量完体温,医生让护士准备给她挂水时,秦覃询问,“她还没吃早餐,而且病号服也没换,能不能麻烦推迟二十分钟?” “好,我二十分钟后再来。” “谢谢,麻烦了。” 看到秦覃正把粥从保温壶倒出来,生煎也在保温桶里,护士欣慰笑了笑,也带着羡慕,“你男朋友可真心细啊。” 早上正是忙的时候,护士小姐姐也就出去了。 在秦萧还没说完“他不是”这三个字的时候。 但某人却背对着秦萧偷偷勾起一抹微笑。 家里门关处有监控,萧女士今早没看到两人出门,回看才知道昨晚回来后,秦萧先是独自出了门,贺州和秦覃前后匆忙出去。 萧女士联系了医院的同学,好在秦覃提前安排好,萧女士终于放下心。 刚换好衣服,这下萧女士的视频是怎么也不好接,只好切了语音通话。 “秦萧,你可以啊,还学会夜不归宿了。” “什么夜不归宿啊,这不是我哥昨晚和贺州忙着视频会议,工作紧急我才不得不加班的嘛。” “加班啊,不是,你刚去就加班了?你哥舍得?” “他不舍得怎么办,大半夜通知别人去?放着我这么一个现成劳动力不征用,打电话麻烦别人吗?” <
> “行吧,你能帮忙就好。” “我今早七点来,赶上班前还完成了项目设计呢。” “这么短的时间?” “修改了下不合理的地方。” “行,那待会我给你和西西点些好吃的送去啊。” “这还差不多。” “早上吃没?” “刚忙完,在吃呢”低声说,“妈,我这还好在哥办公室,要是在外面或是卫生间,你这称呼,让别人听见我不就暴露了?” “你本来就是空降,没这层关系能一进公司就当总助?” “行行行,我没说不是,但好歹你也给我留点余地吧,表现不好,连带着你和我爸都丢脸啊。” “行,中午给你和小覃总、贺助理点了午餐,犒劳你们。” “好~谢谢萧董。” “假客气。” 挂断。 秦萧问,“小舅舅那你都提前说好了?” “说了,不然早质问我为什么不告诉,询问你怎么样了。” 竖拇指,“聪明。” 忙了一早现在才得空吃上早餐。 刚入口,秦萧就很满意,吃完第一个生煎,问哥哥,“那家店还在?” “不仅在,还越来越知名,早上贺州排了许久才买到。” “那我可不能辜负贺州辛劳,得多吃些。” “就贺州的?” “没你、贺州怕是不知道地址吧。还非要我把感谢说出口?” 秦覃笑而不语。 敲门声传来,秦萧的病房,秦覃自然沉默。 秦萧道,“请进。” 同时疑惑,“哥,二十分钟这么快到了?” 看了时间,“才过半啊。” “早啊,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买了点水果和绿植来。” 礼貌从床上站起,“谢谢。” “你卧床休息就好,不必起来。” “没事,还没那么虚弱,说不定今天两天就能出院了。” 秦覃却说,“不行,医生说了,要留院观察。” 秦萧不想继续话题,看到桌上的绿植,“怎么想起来买个小盆栽?” “不喜欢?” 秦萧摆弄着盆栽,摇头同时说“不是,只是看多了买花束的,盆栽倒是不常见。” “医院无趣,少不了看手机,怕你对花粉之类的过敏,想着买盆小植物养着也有趣,多肉好养,不用费太多心。” “谢啦。” 一直不发言的秦覃才开口,“多谢小颜总,今天周一,怕是有不少工作要等你处理。”又对秦萧说,“再不吃,护士五分钟后可来了啊。” 颜故木见状,“也不差这一两个小时”又问秦萧,“要挂水?” “是啊”秦萧无奈,“烧没退完,不过体温不高,其实没什么了。” “身体还是不能大意的,你们先用早餐吧,我马上回来。” 颜故木走后,秦萧疑惑看向秦覃。 一脸,就这么走了? 匆匆来,匆匆走? 秦覃夹了一个水煎包过去,对秦萧说,“吃早餐啦。” 已经被第三次提醒,秦萧只得说,“哦。” 吃完,某人就提着一包东西回来。 五分钟? 这么一大包? 秦萧感叹真效率,怕是拜托别人跑腿的吧。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是颜故木今早得知后立刻去买的。 “有小暖水袋,最近天冷,打液体会感觉冷”边说边接了热水灌进暖水袋,并且擦拭干净。 正巧护士进来,看到小暖水袋,“你男友好贴心啊,不光准备好了早餐,连小暖袋都准备好了。” 沙发上的两人默不作声,秦萧解释,“我哥哥买的早餐,暖袋是朋友买的。” 比起“哥哥”这一称呼,秦覃的重点放在了“朋友”一词上。 明明之前听母亲说过,萧萧答应了颜故木交往,现在看来未必啊。 颜故木纠正,“不是相亲完,你已经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吗?” 此话一出,秦覃眼眸深邃,随即看向秦萧,像是一定要等到她回答一样。 秦萧道,“为期三月罢了,何况之前已经和你解释了,我以为上周就已经结束了。” <
> “说好了三个月,在我这儿,一天都不能少。” “哦。看来伯父伯母还是很关心你的嘛。” 颜故木本来想否认,但现在他却不想澄清,也许这样的误会也不错,至少能有理由留在她身边。 护士笑了笑,缓解这尴尬,“吃完早餐的话,我现在给你扎针啦。还有西药,饭后喝,一日三次,这是今天的。” “谢谢。” “不客气。” 当护士扎完针,颜故木就把小暖袋放在她枕边,将输液管放在暖袋旁。 开始还没感觉到,没多会儿,秦萧就感受到带有温度的液体流进体内的温暖。 贺州按照秦覃要求,把相关设备拿来医院。 又怕秦萧无聊,顺路拿来了秦萧的平板。 秦覃无暇顾及秦萧,但更多的是不想自己心底的秘密被更多人看出来。 颜故木也有了靠近秦萧的理由——削水果和倒水。 在补给不断的情况下,秦萧终是忍不住要去卫生间。 一手拉着输液架,进去后,再出来她却高举着手臂。 秦覃余光看见,大步上前,调整输液速度,可她右手已经明显肿了。 秦覃看到时,一直注视的颜故木也看见了,立刻按下呼叫。 护士赶来。 “怎么了?” 秦萧抱歉道,“可能还得麻烦你,再扎一次。” 看向输液架上留有的另一袋,护士将针头拔出。“稍等下。” 再来,还带了一冰袋。 “先冰敷,四十八小时要是没消肿再热敷。那我只能扎你左手了。” 秦萧配合伸手,“毕竟这只都成馒头了。” “你心态倒是不错。” “肿都肿了,也不好哭嘛。” “那这次注意点。” 另两人看到她肿成包的手都心疼地紧,秦萧却庆幸,“下次也扎左边好了,吃东西都比刚才方便。” 异口同声道,“还想有下次?” 秦萧笑着,“你俩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 两人没回答。 “我又不是不疼,自己找虐,这不是方才可能动了动,针头的位置偏了吧。” 秦覃问,“知不知道空气进入血管也是危险的?” 秦萧回答,“按照我的体重来说,即使一两毫升空气也不会危及生命,刚才顶多就是血液或者药液外渗,没关系的。” 颜故木被兄妹二人的对话震惊。 这么有理有据嘛? 看来没事儿要多看些了。 待秦覃需要视频会议前,见秦萧状态良好,颜故木才放心离开。 谁知贺州刚从公司把妈妈点的慰劳餐带来时,颜故木又来了。 “这个时间……”秦萧问,“你也没吃呢吧?” “吃完了,你们用餐吧”指向陪护床,“正好我在这儿午休会儿。” 这个感觉,怎么说呢,就是很奇怪。 颜故木也很自来熟,问秦萧,“这毯子我可以用吗?” 秦萧还愣在原地。 颜故木已经自问自答,“那谢谢啦。” 贺州看着颜故木很是自然熟络地躺下休息,自己再留下好像也不合适,“覃总,我下午两点半到公司去取资料,还有快三小时时间,我也回家休息会儿了。” 出来,关上房门,深深吐气。 边走边拍胸脯安慰自己,“还好有借口,哇~覃总的眼神,里面的气压,可真是……” 不过某人居然就这么……睡了? “也是挺不见外的。” 毕竟涉及公司内部,秦覃通话不便,却也不能将约定好的时间随意调改,只得问,“有耳机吗?” 秦萧递去。 会议完,秦覃感叹,“还好是有线的,不然这么长时间,肯定抵不住。” 秦萧问,“因为他所以才一直问,你们觉得呢?可以、就这么定了。” “说起来,和他家主营业务并不冲突,但有些方面还是存在竞争的,这点你比我专业。” “是学了,但实际运用上肯定不及你,他倒是在这儿睡得舒心,都三个小时了,也不见醒。” 秦覃心想:昨晚一直没睡,这不正常。 秦萧无奈,“按理说,你们这样久经商场的人士
,不应该很有时间观念的嘛。”疑惑看他,熟睡的模样,“他是不是也失眠啊?” 秦覃无奈,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萧左右脑不发达,可是有些时候她看事情却比自己明白得多。 可是这感情吧……总觉得她被关上的是这扇窗。 迟钝非常。 榻上的人稍稍翻了翻身,秦萧问,“颜故木?现在已经六点了,你不饿吗?” “嗯,吃饭。” 秦萧无奈,“你不是来探病的嘛?” 颜故木坐起,“借用下卫生间。” 秦萧点点头。 因为目前原料从海外采购时遇到台风天,但工期紧,所以得知货已到码头时,秦覃立即奔赴现场,只求原料无误,以便及时开工。 相比而言,算不得大单,但与甲方是初次合作,于公司信誉更重要。 颜故木在下午来时已经得知轮船大约下午五点以后才能到港口的消息。 加之来医院前已经逾三十小时没合眼,随随便便休息三小时时间还是很自然的。 贺州点了外卖,饭菜也是照着三人份点的。 用餐间,颜故木解释,“不好意思,昨晚没睡,晚上还有事情,就借用你这儿,打扰了。” “没关系,你休息好了就行。” 言下之意颜故木自然明白秦萧这话是想赶他离开。 可他看了看腕表,“可能还要麻烦你一会儿。” 秦萧无奈—— 心想:我这是病房还是你们会议的背景墙啊。 而且两个人的会议里,都有被问,“覃总\颜总,您生病了?” 你俩就不觉得解释得有点假嘛? 秦覃:没有。 颜故木:不是,路过而已。 怎么总有种“素描”的感觉(越描越黑)。 与秦覃不同,颜故木和公司员工开会的氛围很轻松,员工建议后也及时给反馈,这点倒是值得借鉴的,只是…… 结束后,秦萧问,“你们公司内部的事情,当着我面聊这么清楚,好吗?” “没关系啊,反正以后说不定呢。” 秦萧疑惑,“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也是你的。 “就像每个人呼吸节奏都不同一样,就算你知道,顶多借鉴优点,其他也不尽相同,这点我担心什么?” 秦萧直指,“这不是还涉及你们公司最新项目嘛。” 会议很短,大概十分钟的样子,颜故木边吃着水煮肉片边笑着说,“甲方可是你们,我担心什么?” 秦萧问,“我们是甲方?” “是啊,你家最近急需生产一批布料,你哥哥找了一圈后,只有我们能按期保质完成,我没猜错的话 他应该到码头确认原料去了。” “大概什么时间交货?” “两星期。” “所以你刚才所说的一切安排都是关于这个的。” “是啊,不然怎么能在你病房,而且说出去得益的可是咱们的竞争对手。我担心什么?” 秦萧耸耸肩,“果然,商人。” 颜故木疑惑,“好像不是夸赞。” “你知道就好。” 颜故木放下筷子,好奇问,“秦萧,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秦萧不急。 因为他用了“到底”一词,看来有所了解。 故意问,“哦?你觉得呢?” “原以为你之前所说,应该是属意薛杉了,但刚下飞机就和他在机场断交。咱们这个圈子不大,有人知道你落水前三个小时,季总也失足江边还是被贺助理救上岸,在进这间病房前,我以为你们……” “以为他会在,我们和好了?” 颜故木提醒,“覃总脸稍微有点肿。” “大概能猜到原因,我想,你也是”本来是不想问得,但他已经这么直白,“你对我的过去应该有所了解。” 秦萧看向他,而他表情看不出变化。 也是,作为商人,不喜形于色是基本,如果都能让对手看出的心思,也不会在商场这么多年。 秦萧直言不讳,“我没那么好,感情史不多,却也有几个,生活中就一小白,不知道你了解的我是什么样,既然今天聊了,咱们就聊通透些。” 颜故木也表态,“我不在乎对方在遇到我之前谈过多少段感情,往事不追,只看当前。”
秦萧问,“就算订过婚,同过居?” 颜故木肯定,且毫不犹豫,“你订婚宴并未完成,薛杉之间也没什么。就算有,也是之前的经历,怪只怪我出现得太迟。” 秦萧笑了笑,“如果不是情商高,就是经验丰富。” 颜故木也笑了笑,“那如果是后者,你会介意吗?” 秦萧回答,“要看关系了,开始我可能和你的回答一样,毕竟这个人不一定会和我有关系,但如果这个人和我有关系,我希望是坦诚以待的。” 秦萧连着问,“所以,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颜故木。先是沉默,等秦萧从卫生间出来,他道,“小时候午休,有个小女孩为了给我让位置,受了本不该受的委屈。” “你喜欢?” “喜欢”看着她双眸,“可能她到现在都不知道。” “午休……需要午休,该不会是幼儿园吧?” “嗯。” “你这……暗恋的很早啊,那还有吗?” “你喽。” 秦萧无语,“鬼才信呢。” “所以这算是我们的坦白局?” 秦萧回答,“怎么能不算呢?” 颜故木笑点一致。 秦覃进屋看到两人相视一笑的样子,笑问秦萧,“不打算介绍一下?” “颜故木,爸妈介绍的相亲对象”以为介绍到此结束,没想到秦萧又补了一句,“我答应和他交往了。” 不止秦覃,贺州也愣住了。 “那我先回家,你的衣服也需要换洗。” “待会你们别来了,这几天也挺累的。” “行,待会整理好,给你送来就是了。” “谢谢。” 颜故木也起身,送两人出去。 秦覃叮嘱,“她需要好好休息。” “明白。” 果然跟聪明人不用多说。 车内,贺州无奈,“咱们就去了趟码头,出去前还一脸嫌弃,怎么回来就不同了呢。” 秦覃闭目养神,“他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贺州感叹:果然我跟老板不是一个级别的,这暗恋暗的,扎心啊。 待二人离开,秦萧道,“三月为期,约定不变。” 颜故木只得答应,“好。不过,我该怎么回答,别人问我时,你对我态度的转变呢?” “生病第一时间赶来,而且你不是都说了三十个小时没休息。” 以为秦萧会说些被感动的话,“其实,我是为(你而来)”只可惜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完。 秦萧就说,“知道,为工作嘛,不过这么说,是不是就合理很多?感动了、接受了、答应了,水到渠成。” “是啊”他笑了,浅笑得有些无奈。 庆幸她没看出来,也庆幸这个房里没有别人。 而这句“感动了、接受了、答应了,水到渠成。”却被门外的人听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