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押了一口茶,笑道:“在下徐子义,听到两位言语,贸然插口,多有打搅,还请多多见谅。不过我说他是无师自通,却并非胡言乱语,乃是中所述,当年小虾米行走江湖,目的是为寻十四天,此人虽无师父,但天资聪颖,无意间得到各派的武功精要,自行参研,还能触类旁通,自行加以补足,一一修正其中弊病,才是他最了不起的本事。”
东方未明奇道:“什么?不知除此之外,还记了什么。”
徐子义笑道:“拙作有辱尊目,却是一本‘武林通治’里面记录了江湖上的一些事迹,譬如某人某地,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或是得到了什么特殊的机缘,又或者武功粗疏,排位高浅,或可参考一二。”
东方未明更是大吃一惊,心道:“难道此人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不然我在荒郊野外,打死了一只老虎,你又怎会知道。”便问道:“什么事都有记载吗?”
徐子义淡淡一笑道:“那也未必,我只记武林中当记之事,若是连口角纷争,也都记录在内,便是十部典籍也记不下了,咱们江湖上的人物,又不是做皇帝的起居注,所录之事难免要名噪一时才行。”
东方未明点头道:“原来如此,小可定然不会荣登贵,且不知谷月轩谷大哥,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徐子义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翻阅了几下,指出了几行小字,读道:“谷月轩,逍遥谷无瑕真人的首徒,三年前义救弦剑山庄庄主,辟邪宫一战成名,近些日子在陕西独力歼灭西北一十三名大盗,早已名震江湖。”
东方未明吃了一惊,什么弦剑山庄,辟邪宫他不知道,但陕西常闹匪患,滋扰地方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的,连朝廷钦差都处置不了,竟想不到,被这么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一股脑都收拾了。说道:“谷兄如此英雄了得,今日邂逅,真是万分荣幸。”
谷月轩道:“徐兄真乃奇人也,这些事情谷某并未张扬,所缉盗匪也已尽数绳之以法,怎的却被徐兄得知详情,倒要请教我逍遥谷,还有什么值得仁兄一之事。”
徐子义翻了一页,继续念诵道:“逍遥谷无瑕真人,当世武功排名第五,除此之外,琴棋画,医卜星象,唱曲品酒,培育斗诗,也都甚为精奥,堪称当世奇人哉。”
谷月轩继续问道:“敢问当世第一是谁?”
徐子义摇了摇头,将本合上,悠悠的道:“却是天机不可泄露,想那江湖上何人不想做这个‘武状元’,若是我矢口说了,有心之士便图纠缠,比武不胜便去暗算,岂不惹出一场大祸。倒是谷兄,你如今的武功,隐隐然有凌驾尊师之态,再过几年,武学一道实在大有可为,何不试试自己做这个‘天下第一’呢?”
谷月轩脸上一红,说道:“兄台谬赞,小弟实不敢当。”
东方未明问道:“那我呢,是否有朝一日也能角逐这‘天下第一’的宝座。”
徐子义道:“当然,观兄相貌绝非池中之物,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谷月轩忽然想起一事,忙站了起来,从怀中摸了一块碎银子说道:“实在惭愧,在下忽然想起一事,赶着去处置,下次有暇再与两位探讨,就此别过。”见东方未明似乎还有话没说完,便补充道:“倘若兄台并无他事,且愿意与在下相交,且请五日之后的未时,在酒馆一会。”
东方未明说道:“好,我定恭候谷兄大驾,那时…”他话还没说完,谷月轩的身影,已经瞧不见了,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这位谷大哥真是厉害,难怪年纪轻轻就闯出这么大的万儿来呢。”
这茶馆老板也非贪钱之人,谷月轩丢下的银两足足有七钱来重,而这一壶清茶最多用不上一钱银子,余下的六钱却都找了给东方未明。
东方未明拿着银子,心中满不是味儿,毕竟与谷月轩还属初识,人家手笔如此之大,不愿为他看轻,便将银子捏了一捏,心道五天之后,在酒馆重会,那时再好好的请他喝上一顿小酒,总也抵得过一壶清茶的人情,当即便走出了茶馆。
洛阳城人杰地灵,乃是十三朝古都,繁华自是一等一的,东方未明出身偏远,看哪里都透着新奇,连路边卖的玩意,也都觉得新鲜。
但他暗暗立誓,想要请谷月轩喝壶好酒,这六钱银子却是不够,首要之事,便是要去挣钱。
挣钱二字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极难,东方未明并无一技之长,做买卖拉不下脸,看字画全无眼力,跑腿儿道路不熟,虽不至于一无是处,却是谁也不肯用他。
常言道富贵险中求,东方未明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赌,好在他并不鲁莽着急下注,而是一直蹲在一旁观看,见他们玩的甚是简单,三个骰子猜大小,十点以上为大,九点以下为小,对面的人长相虽然凶恶,但却垂头丧气的,不用靠前去瞧,便知他是一输再输。
可说来奇怪,庄家似乎或有意或无意的,在朝东首的一个人使眼色,而那人却并不靠前,本来全无干系,但东方未明用心细瞧,还真被他瞧出了若干端倪。
那东首之人虽事不关己,但手中却总是变化姿势,一会儿伸出两指,一会儿拇指扣住无名指,这些记号说不出哪里不对,但肯定事出有因,东方未明少年心性,也不管人家开设赌场,是否人多势众,当即对那对赌之人说道:“喂,你还赌什么赌,人家设局出老千,你是赌一百次,输一百次。”
那庄家吃了一惊,没料到竟被东方未明,这个毛头小子叫破了,上下打量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子,说不出有什么特异,可他开设赌场,如此狂妄大胆之人,实在少有,还真摸不清东方未明的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