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未明用心瞧着,只见方云华对付的,正是那四恶之首,竟然大占上风,一手太极剑果然使得风雨不透
可其余三人可就远为不及了,绝刀门的夏侯非,仗着刀法沉猛,或许还能周旋一二,天剑门的西门峰,脾气甚是火爆,沉不住气,被人稍加引诱,便露出老大破绽,不数招便被人伤了右腕,只好用左手勉强应付,自然险象环生。
至于那镖局公子关伟,武功就更是华而不实,对付几个拦路强人,勉强还能凑活,碰上这等武学名家,连十招都没能走过。
关伟这么一败,立时便有人抢上,一个是武当派的古实,一个是少林派的虚真,他两位功夫可高明的多了,联手出击,更是得心应手,也顾不得什么以多胜少,车轮大战的说法,成了以五敌四的情景。
东方未明见他们以操必胜之算,忍不住走近了几步,难免要趾高气扬地喝骂几句出气,哪知眼前红影闪动,面前已多了一人,正是那夜叉出手找场子来了。
夜叉身在场中,无人看到她身法竟如此迅捷无伦,连谷月轩也是没来得及插手,东方未明根本瞧不清她身形,只能以师门所授,逍遥掌法摆开架势,挥掌护住了前后左右,只觉掌上连连受挫,脚步已然踉跄,也数不清已接了她几掌。
危急之际,谷月轩出掌救援,他双掌大开大盍,出招甚是凌厉,顷刻间又与夜叉斗了十余招,虽未落败,却也已是气为之滞。
就在此时,卓人清,无慧,江天雄同时出招,江天雄喝道:“尊驾既然非要动手,莫要欺侮小辈,老夫接你高招。”
这时谷月轩才腾出手来,见东方未明坐倒在地,忙问道:“怎么样,身上有无疼痛?”
东方未明被夜叉绕得头晕眼花,身子倒还无碍,定了定神道:“有劳师兄挂怀,这妖女好生了得。”他还是没回答谷月轩的问话。
夜叉忽然跳出圈子,道:“所谓的武林正道,不过是一群以多胜少的鼠辈,江天雄今天给你脸面,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也罢,有你跪着求姑奶奶的那一天,走。”她一声号令,江湖四恶立时一跃而上,若是武当少林两派高人出手阻拦,势必又成混战,更何况三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联手阻拦一个女子,江湖上好说不好听,夜叉站在屋檐,转头对东方未明道:“小子武功不错,姑奶奶记得你了,你叫东方未明对不对。”
东方未明一口气没转过来,想要戟指喝骂“老子就是东方未明,又能怎的。”但一句话噎在喉头,就是吐不出来,谷月轩拦在他身前,生怕夜叉趁机下手。
一场寿宴,被搅了个七荤八素,杯盘锅碗都砸了个稀碎,关伟已被打得昏了过去,西门峰外伤不轻,方云华虽然招式上占了上风,其实内力消耗颇巨,坐在椅子上站不起身,这等模样,寿宴什么的,只好先成了救治之所,江府仆役乱作一团,江天雄逐个赔罪,说道受伤的贤侄,就在府中调养,医治汤药费等,都有江府开销。
待走到谷月轩和东方未明身前,更是深深一揖,东方未明站不起身,谷月轩正要跪下还礼,却被江天雄拦住,说道:“两位贤侄勇斗魔头,勇气固不必言,本领更是出神入化,若非如此,咱们正道武林,岂不让邪魔逞强。”
谷月轩谦逊道:“最后还是多亏几位前辈出手平乱,晚辈兄弟只不过锦上添花,算不得什么功劳。”
江天雄又寒暄了几遍,那边关伟之伤,却甚是厉害,不知是四恶中的哪一个,下手好不阴毒,不但气门已破,更是划伤了右手手腕。
看诊的大夫,仍是回春堂的那一位,就是之前被巩光杰整治的那个老板,见到这等厉害的伤势,不由得手忙脚乱起来,亏得谷月轩跟师父,学过几手治伤的圣手,一加试验,竟然收效如神。
这时长虹镖局的总镖头关长虹也匆匆赶来,见儿子这个模样,心中慌乱无比,更是自责不该让儿子孤身赴会,不过好在谷月轩妙手成春,关伟的伤口已然包扎的稳妥,最为难的则是调理体内乱作一团的真气。
江天雄将药室中最好百年人参拿了好几株,给关伟煎汤喝,更是让儿子即刻到直隶一带搜寻药材,总之是要治好为止。
过了这一夜,贺客陆陆续续地告辞,洛阳城内的各自回家布置,城外的却都怕魔教去而复回,因此都结伴而行,管他是去武当山还是少林寺,避上十天半月为宜。
奈何在场众人中,属谷月轩医术最高,他不能撒手不管,东方未明也不能孤身回谷,在江府一住就是十天,西门峰的外伤早已结痂痊愈,而江瑜果然带了一麻袋的珍稀药材来,说道就是给关伟当饭吃,也够吃上一个月了。
又调养了五日,关伟内伤也已见起色,他毕竟是少年人,耐不住缠绵病榻的孤寂,非要回家走镖才算快活,关长虹劝慰也好,呵斥也好,总之非要回家才算快活,江天雄无奈,只好将药材都送到了镖局子里,谷月轩又细心给他把脉,嘱咐了他三个月内不得动武,饮食起居也不得过于疲累。
关长虹千恩万谢,可他一个镖头,拿不出什么像样物事酬谢,若提银子又觉得太也俗气,不由得甚是尴尬,忽然想起一物,从内室中取出一个卷轴,珍而重之地递给谷月轩道:“贤侄尽心救治,关某不是不知恩义之人,这是王羲之的蜀素帖,乃是关某年轻时无意之中所得,早就想转赠尊师无瑕真人,如今正好物归原主。”
谷月轩忙摇手道:“王羲之的法价值连城,晚辈稍效微劳,哪能收如此厚赐,就是家师得闻,也定然会将此等宝物归还,晚辈出谷已久,家师定然挂念,就此告辞,莫要远送。”说着拉着东方未明便走。
东方未明笑道:“救他儿子一条小命,拿他一卷法,又算得了什么。”
谷月轩摇头道:“施恩图报,不如不为,王羲之的法虽好,但若是受了,岂不是给逍遥谷蒙尘。”
他正说之间,江天雄迎面走了过来,听到了谷月轩的这番话,又勉励了一番,从仆从手中接过一个包袱,递给谷月轩道:“贤侄送给老夫的,是一个鹰形金冠,我知尊师性喜清静,过寿之时,从不打扰江湖同道,老夫也从未上门请安,这包袱里是老夫对尊师的一点心意,还请勿要推辞。”
东方未明心中好笑,心道这些人道貌岸然,都要寻个借口,又是回礼,又是送东西的,且看师兄如何婉拒这江大侠。
谷月轩刚想推辞,江天雄又说了:“尊师当年行侠江湖,闯出老大的万儿来,那时我年纪还小,一见尊师慈范,便生仰慕,这包袱里的,原也不是什么值钱物事,只当敬老之意,贤侄若是非要推辞,老夫只好厚着脸皮,亲上逍遥谷,求无瑕老真人赏脸了。”
他话说到这一步,谷月轩在想推辞可就说不过去了,只好拜谢收下,江天雄又给二人重新换了两匹坐骑,比之前的那两匹更加神骏,此外干粮清水,随身行囊,也准备得甚是充分,江天雄自顾身份,送到了洛阳城门口,却命儿子江瑜,定要送到逍遥谷谷口,若能给无瑕真人磕头问安,自是最好,不然也当极尽礼数才行。
谷月轩和东方未明都觉得他忒重礼数,对江瑜道:“我们兄弟都是粗人,江兄弟不妨就此折回,令尊面前自会守口如瓶。”
可江瑜却说,能亲见无瑕真人一面,那是何等机缘造化,莫不是谷兄小气,连师尊金面也不许见。
这番话甚是厉害,谷月轩只好一任其意,一路上有江瑜各处打点,不论是客栈还是酒楼,都是选用最上等的,第三天便回到了逍遥谷中。
江瑜沿途服侍得甚是用心,谷月轩也非刻薄之人,哪能不让人家见无瑕子,只好将他引进谷来,江瑜一见无瑕子,立时倒头便拜,更将东方未明力抗魔教头脑,谷月轩妙手成春的手段,加油添醋的吹嘘了一番。
无瑕子谦逊了几句,命老胡烧了几个小菜,招待了江瑜一顿午餐,江瑜这才出谷告辞。
谷月轩将阴山双煞的事情,详细的秉明师尊,以致结交史义的情由,还有在江府发生的事情,也都一并说了。
无瑕子听在耳中,甚是高兴,着实夸奖了二人一番,但对江瑜何以非要入谷之事,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打开包袱一瞧,里面哪里是薄礼,乃是一套价值连城的棋具,棋盘乃是一卷赤红色的蛇皮,边角镶金嵌银,打造得极为奢华,至于棋子颗颗浑圆,黑色的乃是黑玉,触手生温盎有古意,白子却不知是什么珍奇玉石,晶莹剔透,宛如水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