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小夭思绪纷乱,一时理不清沧炫和馨悦的纠葛。丰隆的死对馨悦打击很大,消息传到神农山的时候。馨悦几乎崩溃,可能也觉得前半生自己捧高踩低而遭到了惩罚。她把自己关在殿内,很久…很久…
沧炫去看过她,她也闭门不出见,很长时间她都处于颓废而自暴自弃里。后来她去找沧炫吵了一架,从那以后,他们两个彻底决裂。
馨悦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殿里,偶尔会去看看老西岩王,然后就是安顿着沧炫的新人和旧人,做沧炫最坚实的后盾。为他建立一个坚实而稳定的后方。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馨悦再也没有理过沧炫,也没有让他留宿。她像曾经的缬祖那样卸去了荆钗,穿上了布衣,每日打理着神农山的大小事务。
在丰隆死后三百年来,他们见面说话少之又少。
小夭想想还是不放心,准备天一亮就去神农山看看,可相柳怎么办?
“海上去过了,酒也喝了,为什么还不睡?”
相柳走到小夭的窗边,手里摇晃着酒瓶,小夭看了看,就想到防风邶。可是眼前的人银发飘逸,一段锦带系着,更像北海的九命:
“我在想北海到底是什么样的。”
“天不算蓝,地却够白,要么刮风,要么下雪。”
“可是父王说北海是没有星星的,可白雪映衬天空,能分清白天和和黑夜吗?
“白天和黑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事做。”
“那你一个人的时候都做什么。”
相柳没说话,心不在焉,也没有看着小夭,只盯着前方在思考什么问题。
“再一次来到轵邑城,心里什么感受?”
相柳的话让小夭一阵沉默,原本只是来看看的,后来听说了沧炫的事,现在也很纠结:“都说了只是缅怀一下,能有什么感受。”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收回眼神,相柳看了看小夭。以前,他有过两次不在她身边,两次都出了事,这次她要上神农山,可现在的神农山以不是从前的神农山,西岩王以已经死,只剩下沧炫,还有对其耿耿于怀的辰荣馨悦,他也说不好是祸是福:“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再出事了。”
“你要去哪里,”
“不用你管!”
“你…会不会…还要刺杀沧炫。”
小夭怒视相柳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寂静的黑夜。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他不会有什么非得离开处理的事,她也知道应该挽留,不让他再有被抛下的无措,可她也知道他不可能上神农山,永远都不可能,沧炫会防备他,那么他一定应付不了。
小夭上了神农山,这里已经是一片陌生的天地,因沧炫命令,若木林还在,凤凰花也在,其余的都改动得不似从前,二十八主峰,九十座山峰都是新的模样。她站在紫金顶高峰,看着沧炫的天下,辰荣和西岩的大融合差不多了,长久的和平已经治愈了那些伤痛,欣欣向荣的日子里,只会越来越好。
而更让人意外的是。沧炫的后妃已经不见了大半,有的没熬过山顶的冷箭,太早走了,有的是见不惯辰荣馨悦的作风,自请别峰幽禁,有的因为点小事也能被贬。
沧炫也没有过多为难,依然善待他们,今的紫金顶只有淑慧还有几个大族的女子。 馨悦也曾主动招揽过几个,也被沧炫严令拒绝了。
是馨悦来接待小夭,带她去了小月顶,期间馨悦也很客气,不管小夭有没有听,她只自顾自的说着:“这些年,大家都很想你,尤其是沧炫。苗圃和左耳都还在,他们一直住在小月顶,一直在等你回来。”
馨悦走着,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他们低着头,局促跟着什么话也不说。只有馨悦还在念叨:“小月顶上还和以前一样,苗圃他们打理得很好,我没费什么心,你先住着,如果缺什么只管跟我提。”
小夭听着开始还想说点客气话,可插不上嘴,只能听他说着。她心想:“馨悦真成了神农山的女主人,里里外外都由她来打理得很周到,处理起事来更加的得心应手。
“我知道你肯定要去祭拜缬祖和你母亲他们,你先休息几天,我安排一下。”
“你看见我做什么。”
“觉得你的变化好大。”
“觉得我不玩弄权术,不捧高踩低了。不和你针锋相对你不习惯?”
馨悦径直往小月顶走,“我哥用一条命买来的教训。我能不变吗?”这话说得很小声,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有没有看见她脸上的心灰意冷。
沧炫听说小夭回来,想去接的,又停住,走到了门外,又转身回了殿里,转而又抬头看,直到有人来报说王后去接才放下心来:“这样也好。”
沧炫在小月顶等着他们,他早已不同以往,身边跪着的将士,站着的妃嫔,低着头的宫人,见小夭她们上来,忙不迭就迎了上去,他只是对小夭笑笑,就朝馨悦走去,小夭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就咽了回去。
“既然王姬已经到了,想必你们有很多话要聊,我先退下了。”沧炫拉住馨悦,可馨悦悄无声息的就退了出来:“我也安排人一起收拾,应该不会出太大的差错。我还有其他的事,就不耽误你们。”转身下山去了。
小夭双手挽住沧炫的胳膊一起往山上走去。先不说那些传闻真假,在轵邑城的徘徊踌躇,三百年后再见到沧炫,她心里是高兴的。
“辰荣馨悦来接我,你有没有担心。”
“没有。”沧炫回身看着小夭:
“小夭,你放心吧,馨悦不会再做那种事了。因为连我,她都不在乎了。”
在这条通往小月顶的阶梯,沧炫走过无数次,可这次他看着长长的阶梯,突然就筋疲力尽。
小夭想说话,沧炫阻止了,小夭想看看沧炫的正脸,沧炫也侧过了头。小夭就这样默默挽着沧炫的胳膊,沧炫也抽了出来。他像一位老成的兄长那样询问小夭:“小夭?这么多年,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