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旭深吸一口气,狠狠咬下一口糕点:“都吃了快一柱香了,什么珍馐美味都吃完了,还不赶紧将人都去叫回来,堆了这么多案子,准备让我一个人全查完吗?”
淋过雨,才要撕烂别人的伞。
说起来如今已快要四月了,距离太子妃册封大典,也就是唐可儿嫁人,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日,这唐可儿已经日夜颠倒忙得脚不沾地了。宋嘉夕和容枝意一块儿到的时候,她还因为嬷嬷讲大婚细节不小心睡过去一个字儿也没记住在挨罚呢。
“这要人命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午膳时唐可儿好不容易支开了身边的十几位嬷嬷、女使,跟两个手帕交哭嚎着。
“快了快了,我方才问了下进度,嬷嬷说,你规矩都学完了,再过两遍大婚的进程,背过册封时要说的那些谢恩的话,再试上八件吉服,就差不多了。”宋嘉夕这些话也不知是安慰还是什么,唐可儿听后整个人更蔫了,“我这平白无故的,做什么不好,要去做这太子妃!还没进门就要把人逼疯了,我看谁爱做谁做去吧,别赖我头上!”
这话可是大逆不道的,但明显二人已是拦不住她了。好在院里已经清过一遍人,这些嬷嬷都是服侍过太妃、皇后的人,看在容枝意的面子上,说好了今日暂且给唐可儿放一下午的假。
“你就按照嬷嬷说得做,不管什么都点头微笑嗯,一下就过去了,把这些仇记着,到时候都算我表哥身上,跟进了宫再找他算账,一样的!”
“那是自然!我现在受的苦,都是因为他,到时我必定要一丝一毫的跟他好好算算。”如何跟他算账唐可儿早都想好了,想到那个画面她就乐开了花,没一会儿口水都流下来了。
旁边二人不知她在想什么,只觉得有些忧心大瑒皇室的未来。
“嘉夕,我一直好奇可没机会问,你和谢泽旭···房事上还算和谐吗?”唐可儿这话一出,容枝意终于弄明白她方才如此猥琐的神情是在想什么了。
宋嘉夕听到后反应极大,不知吃了什么呛人的东西,咳得脸都红了才缓过来:“你要想知道…也不用问得这么突然吧。”
“我阿娘说了,新婚夫妻最要紧的便是房事和谐,不和谐
是处不下去的。栀栀,我这是关心你,你懂不懂啊!”
宋嘉夕皱着眉,目光在这写满好奇的二人脸上来回扫过,看到容枝意那幅恨不得拿纸笔记下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意儿,怎么连你也跟她一起胡闹!”
容枝意忍不住憨笑几声:“其实…我早就想知道了!还得是可儿敢问!”
宋嘉夕这下是躲不过去了,今日非得说出几个字才能应付过去了,小脸微红着:“反正就…我尽量是顺着他的,总…还算和谐吧,他看着,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啊。”
“错错错!大错特错!”唐可儿这筷子一敲,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把宋嘉夕吓了一跳,“那依太子妃所见,我该如何做呢?”
容枝意这回真的叫人拿了纸笔来,说要记下。唐可儿单手叉腰,一脚踩在木凳上:“宫里嬷嬷可是特意给我上了好几堂课,就讲这个夫妻房事的,你太过顺从,夜夜顺从,那疼的只会是自己,还会让人越发对这个没兴趣…”
容枝意拿笔记得飞快,时不时还要穿插几句“然后呢?”、“真的吗?”、“原来如此!”
宋嘉夕再次被面前这两个人无语住了,不免怀疑自己此刻真的是在郡公府吗?这怕不是莺语楼学习什么闺房秘术吧···
···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过着,要不是武安侯又用一场胜仗将燕谯打得彻底缴械投降,长安人民险些就忘记原来西边在打仗了。圣人再次大加封赏了武安侯,也定下了要他班师回朝的时日,姚妃还感慨呢:“只可惜赶不上询儿的满月宴了,要是哥哥在,定要热闹许多,也好叫询儿看看,舅舅是何等大英雄,日后也跟舅舅那样,保家卫国,为阿爷分忧。”
容枝意因着上回赵谰说觉得赵询有些傻气的话,进宫的次数都多了些,隔两日便要来看看赵询,赵谰更是,就算人都搬去兴庆宫了,还是放不下心的日日都要来一趟,容枝意看得出,抛开别的不说,她还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九弟的。
至于姚妃,她这次生产消耗极大,人眼看着就衰老了些,见赵谰和容枝意时常来她这宫里,刚开始还有几分敌意,日子久了,无事发生,也就习以为常了。
九皇子赵询的满月宴前一日,圣人一道圣旨,将二殿下赵诚,封为了郑王。
满月宴当日,姚妃所出八殿下赵谕被封为中山郡王,而将将满月的九殿下,也有了衡山郡王的封号。
赵诚如今是武安侯的女婿,赵谕赵询是武安侯的侄儿,这一道道圣旨,虽面上与侯府无关,但实打实都是对姚家的偏爱。容枝意表面上与人饮酒庆贺,心里也不知该想些什么。
今日依旧跟赵谰坐在一块儿,瞄了眼上首的姨母,和对座的赵谚赵珩,他们也秉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原则,神情如常,甚至还表现出几分喜色。
她也不由正正神色,多大点儿事,绷住了!
其实朝野间支持赵诚的也有少数,就比如康王和惠国长公主,虽然明面上与武安侯一派关系紧密,但打心底里还是不希望他们太过得势的,更喜欢只身一人好掌控的赵诚。此刻自然也喜不自胜站出来恭贺他:“皇兄,先前您给阿诚封郡王,我还道您是不是偏心呢,如今阿诚封王,这才知道,您是有自个儿打算的,想要叫他多加历练历练!”
看得出他们很满意了。
圣人笑意依旧,解释道:“都是朕的皇子,都该一视同仁,朕自然有别的打算。”
“阿诚这孩子,在洛阳养了这么多年,与婉修仪母子分离,受了不少苦,照我说,皇兄合该多疼疼他的。”惠国长公主补充道,“就不说您亲自教导着的阿谚阿谦和谰儿了,就说昀升、景帆和容家那个小姑娘,您从前也下了不少功夫。比起他们,阿诚错过的可就太多了。”
好端端的,非得惹点事出来,惠国长公主这不嫌事大的。
“阿姐说得不无道理,从前是朕疏忽了阿诚,日后定会好好补偿他,阿诚应当不会怪阿爷吧?”圣人那表情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好似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弥补他似的。
无论做戏还是真情实意,容枝意对这些事已有些看开了。
倒是昨夜,她收到了郢王妃的来信。信上说,齐妍在沿海一带出现过,还发现日前有好几股不知哪来的势力也在找齐妍,其中不乏有许多大瑒人。信的最后还问她,郢王府修整到哪一步了,可还顺利。
她这才发现,她竟然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而这几日,连赵珩都不怎么回府,谁知道修成什么模样了?
她放下信就去问蒋枞,说工匠们都是老手了,看着图纸什么都能做,有不懂不明白的地方就问管事的,蒋管事就是他爹,王府里的老人了,主子们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就是她这个世子妃的性格还没摸清,所以一直没敢来麻烦她。
良心发现自己有多么失职后,连忙给郢王妃回了信,准备重新做人,好好理理这些事,不仅包括郢王府的修整,还有被她冷落到不知去哪个角落的赵珩。
宫宴后第二日,派蒋枞传了话说让赵珩回府一趟,她便开始着
手准备晚膳,他这段时日忙得过家门都不入,哪有空吃顿好的。今日正好,仗也跟闹着玩似的打完了,好些事都告一段落了,来亲自下厨给他改善改善伙食。
她用鳜鱼做了白龙臛,也不能少了葱烧鸡,还整起了炙虾炙羊肉,可谓是大鱼大肉应有尽有,轻云就是在一旁看着,口水都要把新挖的池子流满了。
另外还做了几样炸食,分发给王府里的管事、女使、工匠们,高兴得蒋管事一整日都满面红光,四处喊他家世子有福气。
“千万别告诉他我来了,我要给他个惊喜,吓吓他!”容枝意吩咐捧着炸丸子的蒋枞,后者吃的正起劲,头点得如捣蒜,自从跟了容枝意,他比原先不知长了多少的肉。方才还跟他爹说呢:“早说了我家娘子的好,您还不信。如今哪个贵女还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提笔武能握剑还能拿锅铲?整个长安我家娘子独一份儿!”
话才说完便被他爹一巴掌呼在脑门上:“什么你家娘子,没大没小!该改口世子妃了!”
“阿爷!打人不打脸啊!”蒋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分明最开始跟着容枝意的时候对外还都称作世子妃、未来夫人,如今熟络后就成了我家娘子了。
“你这小子,怎的躲在这一个人吃独食啊?”蒋管事越发看他不顺眼了,“还不快拿出去给兄弟们分分?何时变得这样不像话!主子们就这般纵着你了?我看你娘骂得对,迟早有一日得被打发喝西北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