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燕谯哪能这么容易就被打回去?起码再守个月,确保真的没事了才能回来。等他回来,就是咱们的战场了。”赵珩轻轻拥着她,“伯父一定会对他论功行赏,还有姚妃,武安侯夫人、子女,甚至是庶子女们,都会有相应的赏赐。。”
容枝意明白他的顾虑,抱紧他:“放心,就算再不喜欢他们,我也会把戏做足了,一定不给你们添麻烦。”
“只怕是,他们会来寻我们的麻烦。”
···
宫里这场庆功宴,不仅是为了庆贺武安侯立下战功,还是出生不过几日的小皇子赵询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容枝意昨日便去看过又抱过了,虽才出生几日,大多数时日都在闭眼睡着,但也依稀能瞧出,赵询长得更像姚妃一些。
毕竟是自己的表弟,她不想失了礼数让人说闲话,昨日还给他送了金镯子。因这几日倒春寒,怕小皇子染了寒气,只让皇后抱了一会儿,给大家瞧了瞧,便让奶娘先抱下去了。奶娘走的时候还说呢:“小殿下每日这个时候都是睡着的,今日许是知道自己舅舅打了胜仗,也要来给舅舅庆功呢!”
在场众人都哈哈笑起来,直夸小皇子是个聪慧懂事儿的。
这么小的孩子能明白什么呢?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呗。
容枝意本也在人群里浑水摸鱼赔着笑,忽然有一只手将她拽了出来,她回头一看,是赵谰。赵谰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她拉至殿外:“席面还没开始,我在里面闷得慌,四处找你,你倒好,还跟人有说有笑的。”
“我瞧瞧我那小表弟罢了。”
说起这个,赵谰停下脚步,让下人们退后了好几步,拉着容枝意的手四处张望,确保没人,才悄声问她:“你不觉得,这孩子,有哪里不对劲儿么?”
“啊?我一共见他两回,昨日他睡着,今日娘娘抱在手里,倒是醒着的,可远远一瞧,也没瞧出什么不对劲儿啊,你怎会这样问?”
赵谰时刻警醒着,好在此刻是在无人的偏殿拐角:“我这几日都在宫里,时常见着她,总觉得这孩子不大对劲,有些憨傻。就例如,我听阿娘说小孩儿生出来第一反应便是哭,不然就得被羊水呛着,但赵询一生出来,憋红了脸都不哭,还是被奶娘打了几掌才哭的,那哭声也是,就跟狸奴叫似的,听都听不见。当时没在意,可后来我去瞧他,误打误撞听见几个奶娘在那说闲话,他竟平日也不带哭的,有一回,他们觉得奇怪,想试探试探,饿了他整整两个时辰,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丝毫反应都没有。你说他…莫不是是个傻子吧…”
“嘘!!”容枝意忙捂住她的嘴,往周围张望,“这话也是好说的!这可不安全!”
“只是猜测,我当然不希望他是…”
轻云轻轻咳了一声:“殿下、娘子,有人来了。”
二人急忙闭了嘴,轻云听力极好,容枝意等了一会儿才听到有脚步声从另一边拐角来,默默往里退了半步。
是两个姑娘,声音有些耳熟:“事情确定都办妥了?”
“嗯,今夜是个好时机…何人在此!”
等容枝意记起这两个女声是谁时,二人也已露出了面容,正是许久未见的赵依茹和姚含蕊。
二人看见她们也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一瞬,姚含蕊极快镇定下来,朝赵谰行礼:“公主万安,县主安好。”
容枝意颔首回过姚含蕊的礼,又跟赵依茹福身:“宜都郡主安好。”
“含蕊,你也是客气,如今已是名正言顺的王妃了,何须跟这种下贱之人行礼。”赵依茹并不领她的好,用她那不可一世的语气说道,“不过这人也是搞笑的,竟还坦然受了,也不怕折寿。”
自有赵谰接她的招:“表姐,论品级,你是郢王世子妃,跟某
些看一眼都嫌脏的郡主,都是从一品,无需相互行礼,可…论辈分,她好似该喊你一声堂嫂吧?你说这人得多厚的面皮,见到本公主不行礼便罢了,见到嫂嫂还出言就是污糟之语,不知家中父母是如何教导的,竟养出这种性子来,常言道长嫂如母,今日长嫂不在,你这个二嫂,也是可以好好教教她的,否则,岂不有辱我们皇家门楣?”
“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殿下所言句句有礼,宜都郡主有两错,一错错在见到您时,并未向行礼,二错错在当着您的面,还要说些污言秽语辱了殿下的耳,今日是该赏她十仗,让她记住这个教训,日后能做个恭顺的人。但——”容枝意话锋一转,“看在含蕊妹妹的面子上,臣女特请殿下容我为依茹妹妹求个情,毕竟今日是圣人为武安侯阖府赐下的宴席,是喜事,本该高兴的,总不能让这么多到场的皇室宗亲,来看依茹妹妹的笑话,闹个不高兴。殿下大人有大量,便宽恕依茹的罪过吧。”
赵依茹觉得今日这人莫名其妙,跟看疯子似的看了眼容枝意:“你在这装什么呢?先看看自个有没有命活过今晚吧!”
“你什么意思!”赵谰还欲还嘴,容枝意轻咳了两声,她才含恨道:“行吧,表姐既然都这样说了,今日便放过她,再有下次,绝不轻纵,本公主定要带依茹姐姐上公堂好好分辨分辨。”
语毕,她一句“摆驾”,走的那叫一个有气势,等离得远了些,赵谰才朝容枝意投去幽怨的眼神:“表姐这是要演哪出!谰儿替你出气还不好吗!”
“好谰儿,我知道是你不想我受委屈,但我又没生气,你替我出什么气?咱们犯不着跟那样的人多费口舌。如今姚含蕊正在风头上,咱们若是为了这么点口舌之争跟她们吵起来,你想让伯父罚她们还是罚我们?伯父会为难的,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暂且忍忍吧。”
赵谰果真被她说服了:“也是,武安侯可还在生死一线呢,阿爷若为我罚了姚含蕊,那姚家定然要寒心。”
容枝意欣慰点点头:“只是,我怕真如赵珩所言,咱们不惹事,事却找上门来。方才赵依茹让我看看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晚…不出所料,今晚,许是要出事了。”
直到王公公来催促二人才进殿入座,今日来的人不多,姚含蕊不比往日坐在底下,竟被安排坐在了赵谰和容枝意的对面,和赵依茹就跟连体婴似的,时刻都分不得。
紧跟着进殿的是许久未见的二殿下济阴郡王,容枝意这远远一眼,便觉得他周身气质都与从前判若两人了,从前是有些许装傻充愣,今日竟已锋芒初现,展露出几成皇家子弟的威仪和不苟一笑。
他入座后往容枝意这个方向望了一眼,淡淡点了个头,容枝意朝他笑了笑,不由默默腹诽一句:这人眼抽吧!干脆把野心和今晚要出事写脸上得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赵珩可就比他平易近人多了,一路皆是笑着与到场宗亲和官员们打招呼,手中拿着个油纸袋,径直朝容枝意这儿走来,将东西往桌上一放:“从外头来,顺路去给你二人带了牛乳茶,新品芋圆小丸子,刚出炉的,趁热。”
赵谰喜滋滋接过:“这辈子第一回喝堂哥买来的饮子,托表姐的福了!”
只可惜容枝意还没来得及回话,上首帝后便相携出现了,赵珩只得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好一番行大礼又客气后,圣人金口一开:“今日乃庆贺武安侯首战告捷的大喜之日,众爱卿不妨举杯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