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症下药,总得先明白病因吧:“雪遇既然早就瞧见二人在一块儿过节,恐怕都来往许久了,咱们得先去了解清楚,他二人是如何认识的,发展到何种程度了。”
“都…都这么晚回府了,孤男寡女,能到什么程度!恐怕…都与人同床共枕过了!”容姝是哭得涕泪交加,一刻不停,“我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面,如此深夜,还不避讳,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走进府里,若是旁人做出这等子事,早去悬梁自尽了。”
容枝意听她骂了半晌,也思量了许久,放下手中针线:“大伯父大伯母可去了?”
“方才我走时,母亲已预备出门了…”
“让娴如和静姒进来。”
二人从屋外进来,静姒嘴里还塞着两颗樱桃,急忙咽了下去:“娘子有何吩咐?”
“你进宫,去望云殿托嘉平公主帮我讨一个懂得验身的嬷嬷,要嘴严的。”容枝意逐一吩咐,“还有静姒,速速驾马,去拦大伯母的车架,将昨日潘五郎曲江边花五两银买妾室的事告诉她,说此人不配做国子博士的女婿,我也看不得她低声下气去求这样教子无方的人家,更不同意世子和璟安公子有个如此不堪的连襟,让她打道回府细细商议再做决定。”
“验身嬷嬷?”
对上容姝一脸茫然的视线,她答:“新进宫女进宫,都是要经过验身的。宫里的嬷嬷们会看,虽是有些耻辱,但总不能任由伯父伯母被小五这样拿捏吧?万一她根本就没有与人同房,只是撒谎,想要长辈们出面去替她说亲呢?那不就真中她圈套了。”
“一会儿嬷嬷来了,你和大伯母也别出面,就让姨娘带着嬷嬷进去,派个丫鬟婆子,什么话都不必多说,在一旁帮衬着就行。”
容姝根本没想到这个层面,今儿一整日光顾着生气骂人了,听容枝意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和母亲的确是冲动了。又看容枝意,除了最开始气愤激动了些,事情说清楚后想的便都是要如何解决,不哭嚎也不闹腾,自己该向她学着点。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静姒便带着例行把脉的彭太医和验身嬷嬷来了。
彭太医把过脉,又向她交代了几句饮食上要注意的事,便收起药箱欲要走了,容枝意留她喝盏茶,他却说:“姚贤妃那儿离不的人,时刻准备要生产呢,整个太医署都驻守在归真殿夜不能寐,还等着我回去换班呢。”
“我正巧想问问,预计的时日都过了,姚妃怎就丝毫动静都没有呢?”
彭太医背起药箱,抹了把不知哪来的汗:“离预计时日过了八日,也还算正常,估摸着是胎儿有些大了,加上姚妃有些惫懒,不爱动,所以迟迟未发作。”
“妇人生产之不易,之艰辛,只能劳烦太医署各位悉心照料了。”哪怕她不喜姚妃,哪怕他们处处为敌,她怀的也是姨父的孩子,是大瑒皇室的后代。
彭太医深深鞠了一躬:“职责所在。”
验身的嬷嬷去了才不到一炷香功夫,便来她院子里回禀了,说五娘子根本没有与人圆过房,除了脖颈上那几处吻痕,身上一应干干净净的。
容枝意让人请她去喝盏茶汤,交代她一定要保密才放她走。容姝坐在一旁给她端茶倒水:“还是阿姐英明,否则爷娘便要着了她的道,真去那县伯府上提亲了。”
“生命不息,折腾不止,外间流言便随它去,旁人见我们两家迟迟没有动静,自会散去,没了热闹看,总有平息的一日。现下我担心的是,照她的性子,一次不成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别又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影响你和六妹妹婚事,又影响大伯父和二哥哥仕途,还把自己给折腾的没命了。”
“这样,安排个脸生的小丫头去伺候她,她指望着潘五郎来提亲呢,定会明里暗里打探些外头的事。到时就让小丫头与她透露,将潘五郎买妾的事儿告诉她,看她如何反应。我就不信了,通是一个宅院里头养出来的,她能瞎眼至此。”
容姝竖起大拇指:“听阿姐的,明着劝不行,咱们就暗着劝。”
“只怕她真执迷不悟。”
容姝照办后,才过了两日,府上人迎了去洛阳老宅的容老太太回府,隔着不知几堵墙,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砸桌摔椅的声响,老太太本乐乐呵呵的,一听这不由皱了眉头:“如此大的动静,怕不是我几月不在家中,出了什么大事儿了?老大媳妇儿,你可是瞒了我什么?”
“…怎会呢!”朱氏急忙赔笑,“想来是隔壁府上老爷子今日贺寿,请了戏台班子来,所以热闹了些!”又转过头使命朝容姝挤眼,让她快些去看看。
“能有什么大过茂仁中了榜眼呢,先前一直未宴请各家,就是为了等您回来主持大局!”
这事朱氏早就写了信,整个洛阳老宅的人可都知晓了,她也早早跟洛阳的老姊妹们炫耀过,此趟回来也是为了宴请一事,怕朱氏糊涂,办事会有疏漏,否则合该再住上二三月等容姝成婚再回的。
几人坐在正厅商议此事,眼看时辰差不多,便命人摆了饭。容姝恰好这时回来了,朝朱氏点头,在容枝意身侧坐了下:“阿姐,小五知道那事了。”
容枝意不动声色给她夹菜:“什么反应?”
“在发疯呢,碗筷都砸烂了不说,竟还伤了伺候的小丫头。非说不可能,但我瞧她,已信了大半儿了。没准再关上几日,她就想通了,妥协了。”
容枝意笑了笑:“阿姝,若是你,旁人告诉你璟安做了这样的事,你会如何?”
“他可做不出这种事?”容姝只觉得好笑,但看容枝意神情不是在开玩笑,只好认真答了:“我一定当面去质问他,看他如何解释。”
“嗯,是啊。”容枝意点点头。
几个长辈们商量了一下,预备在月中的时候给容茂仁办一个席面,容老太太和朱氏本欲办个盛大些的,连要请哪些高门大户来都想好了,可容茂仁下衙回来一听便恼了,说此次科考不知多少饱学之士都没中,他中了,一半靠的是运道,本就惹人嫉恨了,还要如此张扬,岂不是做活靶子,四处树敌么?只邀些他的师友、新进同僚和亲近的人家庆贺一番便好。
好笑的是,容茂仁说完还转头喊了声:“三妹妹,你说呢?”
“树大招风,二哥哥思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