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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古庙

待看清那张脸,云遥的笑容僵在脸上。 是幻觉吗? 在隐谷时,她和此人有过一段不大美好的回忆,以至于看着这张脸,已经愈合的伤口似乎又隐隐作痛。 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 不会这么巧吧 云遥呆愣在原地,赶紧低下头,祈祷这夜色叫他看不清自己的模样才好。 “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了,哈哈”云遥拔腿就往外跑,一转身,刚好撞上进来的云湛。 他端着一盏油灯,被这么一撞,手依旧稳当。 “云遥?怎么了?” 云遥捂着脸摇头:“没事没事。” 云湛目光越后,也看见窗边的人,并不意外,对那人微微颔首,缓步走到桌前,将灯放下,一言半句地简单向两人介绍了一下对方。 这下是逃不了了,云遥深吸一口气,转身,干笑道:“见、见过师兄。” 这灯一来,屋内也明亮许多,一切避无可避。 微光中,他抱臂倚窗,微微眯眼。 “这位师妹,好生眼熟啊。” “哈哈。”云遥连连摆手,“师兄说笑了,我这样相貌平平的,一抓一大把,师兄许是认错人了。” “是么。”赫连铖似笑非笑,倒没再问了。 他懒洋洋地直起身子,对云湛道:“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他经过兄妹俩,状若无意地看了她一眼,身上飘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叫云遥浑身发毛。 云湛似乎也闻到了,皱了皱眉,但并未出言。 赫连铖走后,云湛去合上门,回头一看,云遥傻愣愣地看着他:“哥哥,这位师兄,也是与我们一同的吗?” 云湛点头。 云遥心道,那么,在这里见到他便说得通了。尽管只接触过一次,但也能看得出来此人极难把控,有些规矩,云湛事先就得交代好,以免坏事。 可—— 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是同行者,这下真是愁绪万千。 云湛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过来坐。” 云遥乖乖坐过去,浅浅抿了一口茶。 云湛沉声道:“云遥,尽量离他远一点。” 他?谁?云遥明白过来,连连点头,就算哥哥不提醒,她也是不敢凑上去的。 只是,云遥越发不解,这样重要的任务,选云湛、闻姝都合理,可神谕为何会选她这样一个菜鸟,以及赫连铖那样一个定时炸弹呢? 难道,真是所谓的契机? 想到“契机”两个字,云遥才记起来要说的事,正巧云湛也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云遥忙将地图摊开,指着一点说:“漠北,十里镇,第一件神器可能就在那。” 云湛展眉:“好,那明日便启程。” 回到房间,云遥在床上辗转反侧到深夜,从被子里钻出来,取了一只纸雀。 犹豫了片刻,轻声道:“阿蛮?” 她打算只喊一声,若无回应就放回去,毕竟这个时辰,只有失眠的人会醒着了。 然而,纸雀里很快就传来了阿蛮的声音:“云遥!” 云遥道:“阿蛮,你还没睡吗?” 阿蛮道:“你不是也没睡吗?” 云遥轻笑,阿蛮默契问:“出什么事了?” 说起来,云遥叹息一声,郁闷道:“阿蛮,你知道天冥宗,有一位姓赫连的师兄吗,这个‘赫连’是南疆那个‘赫连’吗?” “”阿蛮沉默了会儿,才道,“是啊,你问他做什么?” 果然。 天冥宗,南疆,赫连。 这三个加一起,就只有那位“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了。 云遥曾听说,在南疆有个明离族,这是从上古就有的古老族群,尤善经商,繁衍至今,累世的财富,甚至可以堆出几十座昆仑山。 明离族势力越来越大,渐渐的,就统管了整个南疆。 而这明离族内部势力交错,因他们并不排斥任何人,既与皇族联姻,也与仙族通婚,还接纳许多尚未修成人形的小妖,甚至有传言与魔族都有往来,其产业也几乎遍布六界。 据说,那雷霆手段的少主赫连铖,就有一半的魔族血统。 明离现任家主晚年似乎很是崇尚修仙,于是这赫连少主就

被送往仙宗修炼,以期净化魔气,早日得道。 然而,修行之人业障过多,是成不了仙的。赫连铖戾气太重,所以这么多年也没有完全清除掉体内的浊气。 因为他本人几乎无法无天,喜怒无常,故旁人恨不得绕道走,生怕惹上了他。 阿蛮急道:“阿遥,你问他做什么?你认识他?” 云遥扶额:“没事就是突然听说了这个名字。” 阿蛮提醒道:“你可千万离他远一点,这个人阴晴不定,心狠手辣的,千万别沾上他!我听说啊,他去年和同宗的师兄起了争执,暴怒下直接一掌给人打废了,完全没法修行,医治之后连夜送下山了。” 但不知道为何,天冥宗掌门似乎对他颇为偏坦,没有惩戒,此事就轻轻揭过了。 几乎一夜未睡,翌日早晨集合时,云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甫一对上赫连铖的视线,她就心虚地移开,站在角落里,离他远远的。 约莫两日后,四人就抵达了漠北的十里镇。 漠北少下雨,多风沙,环境恶劣。许多百姓都迁居至别处了,留下来的不多,而这镇子就是人口最密集的场所了,但也只有十里长,故名十里镇。 这么多年,镇内鲜少来生人,突然来了这么四位生面孔,虽然他们为了低调行事,都换上了普通素服,奈何气质太过突出,一进镇口就受到诸多注目。 无奈,只能计划先找家客栈住下,夜晚再行动。 入了夜,等路上没什么人了,四人也换上黑衣,悄悄地翻出了客栈。 小镇的夜晚很安静,只听得见蛙叫,以及偶尔从镇户中传来的几声低语。 路上,云遥与阿蛮又通过纸雀聊了一会儿,闻姝见状,微微好奇:“阿遥,这是什么?” 听闻姝这样亲昵地叫自己,云遥脸颊一热,将纸雀递上,道:“师姐,这是可以通信的纸雀。” 闻姝接过,饶有兴趣:“这是你们宗门的法宝?我倒是没见过,很稀奇的玩意儿呢。” 云遥摇头,说起往事,那还是她六七岁时,某日晨起,突然在窗台上发现的,最初的那只纸雀引导着她使用,后来,她渐渐地越用越熟练,在阿蛮的帮助下,也学会如何制作了。 她们聊天的间隙,云湛望过来,目光落在纸雀上,若有所思。 闻姝浅笑道:“可不可以送我一个?” “当然!”云遥正愁怎样感谢师姐多番施以援手,立即就答应了。 想着这一路上估计不少未知的状况,能联系上对方也能多一层保障,云遥拿出好几个,分别给了闻姝,云湛,为了不得罪某人,胆怯地挪到某人身边,讨好地笑:“师兄,你要不要?” 赫连铖撇来一眼:“不必。” 云遥:“” 从镇口向里走,这一路上,全是普通的民舍,普通的院落、普通的摊子,并未见任何异常,也都不像是会有神器的样子。 除了十里镇,并未有更详细的信息了,只能继续寻找。 越往里走就越冷清,直到在镇子的尽头,他们发现了一座庙。 与其说是一座庙,倒不如说是一间荒屋。 没有香火,没有供奉。 这里似乎很久很久没有人迹,周围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荒庙木墙开裂,窗纸泛黄透风,屋檐角布满蜘蛛网,不是这里缺一角,就是那里少半块。 在他们打量的时候,屋顶的瓦片又被风吹落下来,砸在地上,摔成几半。 庙顶有块歪斜的木匾,云湛使了个诀,拂去表面的脏灰,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三个大字。 “将军庙” 一座荒废的将军庙。 在某种预感下,四人走进庙中。 庙门发出吱呀的老旧声响,一股灰尘气扑面而来,云遥呛得连声咳嗽,忙捂住口鼻。 他们散开在各处查看。庙中黑蒙蒙,借着月光,云遥好奇地仰视面前的塑像,估计年头太久,色彩褪去,模模糊糊的,看不清真容。 塑像前有一张供桌,供桌上的香炉里,竟有三支过的香。 原来还有人会偶尔来供奉吗? 忽然,一道冷冷的声音道:“出去。” 云遥一缩,忙跑到云湛身后。 谁在说话? 云湛压低声音:“别乱跑,有阵法。” 随后,他淡声道:“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寻件东西。” <

> 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出去。” 这次,他们都循到了来源,是从那帷幔后传来的。 赫连铖耐心有限:“没工夫陪你装神弄鬼,出来!” 那声音第三回说道:“出去。” 只是这回,声线里也已隐隐不悦了。 赫连铖冷笑:“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毕,身形一闪,便已闪至帷幔后。 赫连铖惯用刀,佩刀刀身长而笔直,刚劲有力。帷幔后,一阵白光袭来,刀剑相接。 对手不弱,倒激起了赫连铖的兴趣,他扯唇一笑,一手持刀,另一手开始掐决。 云湛扶额,好几道剑影从帷幕后飞来,直扑向云遥与闻姝,云遥还没反应过来,云湛拦上前,以剑化解。 云遥脑子发懵,摸不清情况,怎么一下就打起来了? 不过,看着云湛拦在身前,她也稍稍安下心,有哥哥在,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赫连铖和对方打得有来有回,虽然他的脾气一点就暴,但没有仇怨,所以并未下死手,只想逼其现身。 云湛紧皱着眉观察形势,等到时机,心念一动,一条光链凭空出现,“咻”的一下飞去,将那人直接绑到了前头。 云遥定睛一看,诧异极了,这是个人吗? 之所以不确定是不是人,是因为他外形与人无异,而且也有影子,应当不算鬼魂,但又不能完全称作是常人,虽然云遥肉眼能看见他,却也能透过他看到后面掀开帷幕走出来的赫连铖。 也就是说,他是半透明的。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披风,长发披散,遮住了脸,低着头,也不挣扎,很阴沉的样子。 “我与诸位无冤无仇,为何闯我庙门。” 云湛冷静道:“我们只是想取一样东西。” 赫连铖慢悠悠将刀“锵”地收回鞘,十分不客气:“把东西交出来。” 云湛眉头皱得更紧,他并不想绑他,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来解决,更不想持续刺激他。 那人没有答话,浑身散发一股低沉的气压。刹那间,庙中狂风涌动,帷幔呼呼飘响。 蓝光乍现。 云湛身形一动:“诛邪剑!” 这是一把纯金的剑,剑身通体散发着赤蓝色的气焰,只是悬浮在空中,便已让人觉察到强烈的神力,因持剑者的愤怒,它也频频异动,像随时要出击。 气氛僵持住,一触即发。 灵息流转,骤风里,那人的披帽被吹落,风吹开他的头发。 森森月光下,云遥看见一张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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