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巧梅说罢爬在炕柜上,从里掏出一个小手绢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从上面取出一张毛票几张分票,又拿出一张粮票,低声道:“多多,这个钱你拿着,省着点花。”
钱多多忽然想到,原主的炕柜里还有小金,就笑道:“娘,不用,你原来给的还有呢。”
这可都是她爹娘零零碎碎攒下的小金,她可不能拿,记忆中,她的那小金都比刘巧梅这沓钱厚吧?
“好了啦,娘,你快收起来,我真的有呢,您快去给我切酸萝卜,我口淡,晚上没事儿干吃,我先出去了啊。”
额,怪不得原主不乐意进来,有股子老年味。
钱多多回屋后,刘巧梅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把钱小心翼翼的包好,然后到了钱奶屋子。
即使掌家了,可无论是一颗咸萝卜还是一个土豆,刘巧梅都会跟婆婆打声招呼,这也是钱奶放心把家里口粮交给她的原因。
每个小家的人口都不小,如果管粮食的光顾着自个儿的小家,经常给自个儿小家的娃子们开小灶,那得多少粮食?
钱奶想到钱多多同意嫁人,从炕柜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掏出来一个铁盒子,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掏出两块苏打饼干,“老大家的,你进来。”
刘巧梅还以为公婆睡了,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本打算走了,听到声音,疑惑了片刻,推门进入。
公公还坐在炕尾抽烟,婆婆点着了刚吹灭的煤油灯。
虽80年了,可这个小山沟还没通上电,家家户户都是煤油灯,蜡烛都很少有,毕竟,买蜡烛要工业券,又不如煤油灯抗用。
“这两饼干给多多,让她晚上饿了垫垫肚子,光吃咸菜,那不胃酸?”
钱奶把两块饼干递给刘巧梅后,又说道:“梅子,你好好跟多多说说,不是爷奶逼她,那高门,有钱有势的,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送到眼跟前儿的,哪有往外推的?傻不傻?
嫁过去后半辈子就等着享福了,咱多多长得又好看,哪个男人娶回去还不捧在手心里疼着?”
刘巧梅知道公婆的那点心思,可甭管钱多多嫁过去以后帮不帮衬娘家人,她自己就能吃饱喝足了,所以她也乐意配合婆婆。
“娘,您放心,那丫头明白着呢,都想通了,您还不知道她吗?从小嘴巧,她乐意的事儿,保准儿能成。”
钱奶脸上露出个笑来,又摸摸索索从炕柜里取出一个布包,背着刘巧梅从里面掏出二十块钱和几张压的平平整整的布票,想了想,又掏出五两的粮票,“这个钱票你给多多拿着,让她明天去县城置办身衣服,买双鞋,到时候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刘巧梅愣了一下,随即开心的接了过来,“哎,知道了,娘。”
“不过,娘,学校的学费都交了,多多那丫头想着再多上几天,她学习也好,问问老师,能不能提前拿到高中毕业证。”
“有个高中毕业证,在傅家那儿也好说不是?省的一说起来,咱多多高中还没毕业呢。”
钱奶沉吟着,还没说话,钱爷爷咳嗽了几声说道:“上去吧,能早点拿到毕业证更好。”
“不过,听建军那意思是,傅家老爷子想让两人早点成亲,人家师长忙的很,假期不多,咱们这边给了回话,他那边就直接打结婚报告了,报告下来,他请个婚假,过几天人家来了,就要领人。”
这么着急?
刘巧梅愣愣的看了看钱爷爷,又看了看钱奶,这两人瞒的还真紧。
那个死孩子有啥话都跟他奶说,她这个当娘的竟然啥也不知道!
“娘,那师长没啥毛病吧?要不为啥这么着急?”
钱奶奶白了她一眼,“能有啥毛病?有毛病,建军给他自己亲妹子说?建军那孩子有多疼多多,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倒也是。
刘巧梅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哎,知道了娘,那我去给多多整点萝卜吃去。”
“去吧,那丫头要是饿的厉害,你给她生个火,烙张饼吃吧,饿的吃咸菜,也能想出来!”
钱奶想着,多对她好点,那孩子以后也能记得娘家的好吧。
哎,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那丫头以后不会恨她吧?
毕竟疼了近二十年,长得好看又讨喜,嫁给个大了十多岁的二婚头,她也心疼,可谁让家里一大堆半大丫头小子呢,一辈子窝在这穷山勾勾,能有啥出息?
说起这个,钱奶猛地看向地上的鸡。
那会儿还‘咕咕咕’低声的叫着,这会儿咋没动静了?
钱奶奶快速的下了地,连鞋都来不及穿,一把掀开盖在框子上的蛇皮袋,正要低头凑近看,一股恶臭猛地袭来。
‘呕——呕——’
突如其来的恶臭,使得钱奶倒在旁白吐了起来。
肚子一个劲儿的翻腾,鼻子里充斥的全都是奇臭无比的恶臭,可把晚饭吐了,又不舍得,钱奶恶心的干呕了几声就憋住了,后退了好几步,把着炕沿缓神儿。
“咋的了这是?”
钱老头被钱奶奶这一番举动给整懵了。
钱奶摆了摆手,四处瞅了瞅,一手揪起枕巾捂住口鼻,一手拿着煤油灯再次上前观察框子里的鸡。
此时的小鸡已经蔫了吧唧的躺平了,身体软趴趴的,框子里垫的柴草上都是鸡屎。
那鸡屎全是深红色或者鲜红色,跟血似得。
钱奶奶把煤油灯放在地上,用手扒拉了一下小鸡,看那鸡一动不动的,钱奶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整颗心都拔凉一片。
真的……有毒!!!
咋,咋就那么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