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蕙才从洞口走几步,就被便宜妹妹拖住。她张嘴叭叭个不停,一方面仍是纠结方才琴的事情,为啥谢危啥都不干,反倒要她们俩干活。另一方面她觉得有猎户的痕迹,说明再走下去就有机会找到村子。
姜雪蕙耐着性子听姜雪宁说完。再伸手指向远处的山峰。她道:“此山连绵不绝,我们今晨才死里逃生,以目前的体力能有把握走出去吗?
你看天上的云层越来越低,不时有寒风刮过,极有可能会下雪。我们必须赶在下雪前收拾好避难的居所,准备好食物和柴禾。不然一旦下雪被困,少不得要在此次盘桓几日。趁现在天晴,多收拾些干树枝,下雪后湿透的树枝就没法生火了。”
姜雪宁顺着便宜姐姐的手指望去,这才发现清早明亮的天空已灰暗下来。她这才感到风里夹杂着丝丝寒意,似乎越来越冷。她不肯服软,张嘴反驳道:“早上还好好的,哪能那么快下雪。”心里却已信服三分。
姜雪蕙同她相处有一段时日,知她嘴硬的毛病。也不辩解,反倒顺着她说:“或许不会下雪。可凡事做万全准备,总没有坏处。宁妹妹,父亲在朝中交友甚广,因他热诚待人。你早上能主动帮助谢公子,颇有父亲的侠义之风。我们三人流落荒山,是要互帮互助才能共度难关。
此时此地,身外物比不上人重要,琴的事情上谢公子一时没扭转过来。等他日脱困,他自会想通。如今,谢公子风寒未痊愈,今早又受了惊吓和刀伤,怕是会加重病情。这回不让他动手,也是想让他多休息,能快些康复。
我现在去竹林砍些竹子过来,搭个竹床。这样晚上就不容易受寒。刚才一路行来,我找到些可吃的野菜也会一并采来,路上我都做好了标记,你不用担心我会迷路。妹妹帮忙多砍些树枝做柴禾,照看好谢公子。其他就交给我来办。”
姜雪宁望着面容沉稳的便宜姐姐,心头迷糊:“官家贵女会做砍柴挖菜的粗活吗?怎么感觉她一点都不慌张。”
先前相处她就发现便宜姐姐明明同自己一样大。说话不紧不慢,行事却十分周全。今早见她护着自己,用大刀砍向贼人,仍是冷静肃然的模样。心生佩服之余,不由想按姐姐说的话来做。
她嘴巴却嘟囔道:“好啦好啦,我去找树枝。你也别太晚回来。有野兽怎么办?嘿,我可不会担心你。”
到这时候便宜妹妹还要展示最后的倔强。姜雪蕙对她笑笑。然后,她透过妹妹的肩膀望见洞内的谢危倚靠着墙,他睁开双眼静静地望着她们。那淡黄色的退烧药被他白玉般的手指拈着,神色淡漠。
姜雪蕙心头一动,谢危怕不会吃那药。时间紧迫,她装作没看到,转身就快速跑起来。她跑去竹林砍下几根竹子,用麻绳捆好。再竖着竹子,从竹子头部打绕一下,将绳子分两股背负到肩膀,一路拖行回去。
遇到她标记的野菜,山药,木薯,她就停下采一些捆成两捆别在腰间,一起拖动回去。这么来回十来趟,她总算采够了计划的数量。
她第四趟回来就在洞外重新搭多一个石头炉,做了四个高支架。将竹子修剪好搭在上面,再上面放上长枝竹叶和大树叶。下一趟回来,将烘干寒气的竹子和叶子摆进山洞。
最后一趟她就没去砍竹子,而是挖了更多山药和木薯。还找到一道溪流,她没去探寻,习惯性立个标记。又找到一片野山姜。她挖了几块加个大竹笋就回去了。
到了山洞她扶谢危靠边坐。在草席上铺上两层烘干的竹枝。横放五根大竹子,再将二十来根竹子铺上,让它们并列一起铺成一排。然后用断琴上的琴弦绕着下面竹子,将它们绑紧。她共绑了五道。琴弦用完了,就用麻绳补上。
这样一个简单的大竹排就绑好了。她再将烘干的竹枝叶铺上。铺了大概三四层。最后放上大树叶。最上面还铺上一层竹叶和大树叶,当作枕头。
姜雪宁看呆了。一个大通铺的床就这么给姜雪蕙搭建起来。她先前说要搭竹床防寒,姜雪宁心里嘀咕,没想到便宜姐姐还真整的像模像样。
姜雪蕙也不与他们说话,她扶了谢危去坐那竹床。然后又将一竹子砍成比洞口高的尺寸,去掉下半截的枝叶。底部削尖。再用力插到洞口泥土处。她插了三根过去,气力已是用尽,手臂再也抬不起来。
三根竹子上面部分有枝叶相叠,下半及分之间仍有很大的缝隙,但已经暖和许多。洞口外做的四个支架早被她移了回来。干活前,她将披风和外袍挂上面。此时全身是汗,除了用手帕擦汗,没力气去再做其他。
姜雪宁被便宜姐姐的执行力带动了,捡来能堆成小山高的树枝。姜雪蕙评估一下,能用两三天。
姜雪宁见姐姐用审视的眼神望着那堆树枝,机灵地说:“我下午再去砍多些树枝。”她拿来水囊和炊饼,凑上去给姜雪蕙:“这都过了晌午,姐你吃点东西吧。我已经吃过了,谢公子不肯吃,要等你一起吃。”
姜雪蕙想起方才那药,心里叹一口气。心想:“尊重人物的命运吧。谢危疑心病重。以后还是让便宜妹妹给他递吃的喝的。”她接过炊饼,撕成小块,就着水囊吃了起来。她和姜雪宁各背一只水囊。她的水囊给了谢危,自然要同便宜妹妹共用水囊了。
吃完两块她觉得够了。对姜雪宁说:“我睡一会。下午会继续出去。”说完,她拿出便宜妹妹行囊里的大氅,盖到身上背对着谢危倒头就睡。她不关心谢危有没有吃炊饼。觉的自己尽力而为就好。若非害怕他疯病发作,她怎会如此拼命地做这么多活。
心里知道时间不够,体力实在跟不上。她现在休息,晚上万一他发疯了她也能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