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里头无人应声,过了片刻,掌灶师傅却在妻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既是掌灶的也是茶肆主人的中年男人面对李嗣冲卑躬屈膝,一脸惊恐,说道:“小人白春安,见过军爷。”
李嗣冲问道:“白老板是吧?知道我们为什么来的吗?”
白安春摇摇头,嘴唇抖得像筛糠一样:“小的不知。”
李嗣冲怒目圆睁,喝道:“好你个白鹌鹑,少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问你,你那伙计刘广田现在何处?”
白安春为人胆小怕事、缩头缩脑,邻居给他取了个绰号叫白鹌鹑。
白安春要不是有媳妇扶着,这一声吼就能让他吓趴下,结结巴巴回答道:“小的不知,小刘他昨天辞了我这边的活儿,再不来了。”
李嗣冲脸色一沉:“他死了!昨日巳时,你家伙计刘广田在家中被人摘了口条,流血而死。”
何肆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自己问白夫人的时候她一脸惊惧,原来是刘广田死了。
他心中大致有了盘算,被摘了舌头,那多半就是祸从口出了。
昨天那伙计刘广田先是出言侮辱了盲目的六品高手,又是和白老板吵了一架,后来何肆虽然先行离去,但也不难猜出,他应该是一气之下辞了工作,回家后才遭遇不测。
何肆闻言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把那六品老者当成了凶手,却不知自己也是李嗣冲的怀疑对象,昨天他同样是有些看不惯那刘广田的小人行径,在李嗣冲面前表现得有些义愤。
除他以外,还有那与刘广田有过争执的掌灶的白安春,也有嫌疑。
李嗣冲问道:“此事你可知晓?”
白安春忙不迭摇头:“小的不知。”
不待李嗣冲多言,他身后的番役就拔出刀来,狐假虎威道:“仪銮卫面前还敢撒谎?”
大离朝兵杖局的佩刀之制众多,有仪刀、横刀、苗刀、障刀、陌刀等等。
仪刀华美之至,是仪銮卫亲配,用以彰显帝王仪杖,不作征战用途。
这几个番役职位不够,配不了仪刀,使的是短制的苗刀。
苗刀有长短两制,长有五尺,短有三尺七寸,形似禾苗,兼有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且可单、双手变换使用。
白安春虽然是个掌灶握菜刀的,但哪里见过杀人的利器。
看那长刀形似禾苗,散发着凌凌寒光,他当即就给跪了。
白安春连声讨饶:“小的冤枉啊,小的只知道小刘他被摘了舌头,不知道他死了啊,大人别听那许翠萍污蔑我,她本身就吃福寿膏,脑子不清楚的,昨个还在我这里讹去了三两银子呢……”
他是真的怕了,未审先招:“昨天刘广田不知吃了什么炸药,一点就着,不仅惹恼了客人,我说他两句还和我犟嘴,之后更是直接撂挑子,说不在我这小庙待了……”
“我当时也气愤,却没当回事情,可到了下午,他那婆娘许翠萍突然跑到我家,说她男人受了伤,不由分说就要拉我去看……”
何肆见既然走脱不了,也就竖起耳朵细细听详。
白安春竹一股脑说了许多,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作为刑名老手的李嗣冲却能将其串联起来,并判断他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