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玉格四个照例早早出门,其实宵禁刚过,生意并不怎么好做。
因为今日是冬至节假的最后一天,吃得起的没早起,而早起的吃不起,从家里到佐领府上,只零星卖出去几块。
给佐领府上送了两百块后,又没有收到现银,府上的规矩一月一结,要等到二十九日,才能拿到这个月的钱。
大概是新鲜劲儿过了,散卖的生意也远不如前两天好,不仅如此,玉格一行人到正阳门外大街时,还发现了别的小贩推着摆摊车卖炸牛乳。
他们当然没有打‘满人炸牛乳’的招牌,只是卖的品种比他们多得多,不仅有炸牛乳,还有油条、炸菜盒子、炸饺子和炸红薯粑。
因为卖的东西多,价钱又比他们便宜,越发叫他们的生意难做。
“他们怎么这样?他们怎么会做炸牛乳的?”六姐儿着急得直跺脚。
玉格道:“咱们的炸牛乳卖得好,必然会有人跟着做,只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真是谁也不能小瞧。
玉格苦笑道:“至于卖那么多样东西,牛乳太贵,吃得起的人不多,摆摊车又不便宜,自然要物尽其用,尽快回本才能安心。”
六姐儿咬牙,“那咱们也卖油条、卖菜盒子、卖炸饺子、卖炸红薯粑!”
玉格摇头,这些她一个也不会做,就是会做,也不敢保证比这些手艺人做得好。
玉格想了想,“今儿先这样,下午咱们早点回去。”
也只能如此了,六姐儿鼓着腮,还是满心的不高兴,见东海悄悄去买了别家的炸牛乳,顿时像看叛徒一样瞪着他。
东海忙道:“我这是打探敌情呢。”
说着把手里的签子折成两段,一块给六姐儿几个分吃,一块自己咬了一头,给玉格吃另一头。
为了不让别人家赚钱,他就只买了一串两块。
东海吃完,立马嫌弃的表明立场道:“没有咱们家的酥脆好吃,这差远了。”
六姐儿和二姐儿、五姐儿分吃了一块,闻言虽赞成,但还是不乐观,“可是人家卖得比咱们家便宜啊。”
五姐儿道:“还比咱们家的大块。”
“呃,”东海挠了挠头。
实话实说,就是他自己,要不是这是玉格家的生意,他也愿意买别家四钱一块的,便宜一钱不说,个头还大了一倍,这里外里,就划算得多得多了。
几人正郁闷着,远远的走来两个衙役,竟像是直直朝他们而来。
一衙役敲了敲他们摆摊车的台面,调笑道:“哟,满人的买卖呀。”
“是,”玉格笑着对二姐儿道:“二姐,快下几块炸牛乳,请两位官爷尝尝。”
二姐儿连忙下了四块炸牛乳。
衙役挑了挑眉,并没有因此态度和善,而是道:“小子,你们做这买卖交税了吗?”
玉格忙恭敬的回道:“咱们年纪小,从内城出来的时候,倒是在各栅栏处都打点过了,只是还不太清楚外城的规矩,还请官爷指点。”
“行吧,”两个衙役似乎并不意外,道:“别说咱们欺负你,你们今儿拿了多少炸牛乳出来卖?”
玉格老实恭敬的回道:“六百块。”
五姐儿和六姐儿手牵着手,连连点头。
二姐儿低着头,咬回溜到嘴边的话,她们今天一共拿了八百块出来,给佐领府上送了两百块。
一衙役扫了一眼他们台面上的冻奶块,又转到后头看了看桌洞,他们的冻奶块摆得整整齐齐,极方便查数。
连台面加桌洞里的,大约只有五百来块。
衙役便道:“行吧,六百块,你们这炸牛乳卖五钱一块是吧,坐税三十取一,市税一贯税二十,杂税三十取一,一共……两百六十,交税吧。”
“两百六十?”六姐儿不服不平,咬着唇,壮着胆子道:“坐税是什么?市税是什么?杂税又是什么?我们又没有都卖掉,凭什么要按照六百块交税?”
衙役眉头竖起,霎时冷了脸色。
玉格忙拦在六姐儿身前,躬身赔罪道:“小孩子不懂事,还请两位官爷见谅。”
说着一边示意五姐儿数钱,一边把二姐儿炸好的牛乳,双手递给两个衙役,“请两位官爷尝尝。”
“哼,”衙役脸上怒意不消,没有接玉格的炸牛乳,只冷笑道:“凭什么?凭大清律就是这么规定的,凭爷就想这么收税。”
“官爷息怒息怒。”玉格连连作揖。
五姐儿飞快的数好钱,碰了碰玉格,玉格忙恭敬的将炸牛□□给另一个衙役,又将荷包送给说话的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