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到胡同口的栅栏处,又遇到两个值班的官兵,不待玉格上前打点,其中一人已经先对着南山唤道:“南山,今儿过节,你不在家待着,到这里来做什么?”
南山上前回话,东海侧头小声对玉格道:“是南山隔了一房的表哥阿吉嘎。”
南山回道:“今儿学里放假,我和堂哥一起出来帮朋友做买卖。”
阿吉嘎看了东海一眼,东海连忙给他见礼,“表哥好。”
阿吉嘎点了点头,又随意的看向玉格,玉格上前拱手见礼。
阿吉嘎一眼扫到二姐儿推着的小车上的字,复又回过头来看向玉格,“你也是满人?”
玉格笑着回道:“是。”
阿吉嘎皱起眉头,“既是满人,做什么买卖?”
他话里带出些对经商的轻鄙,六姐儿低着头,生气的鼓了鼓腮。
玉格脸上丝毫不见怒意尴尬,只平常的笑着回道:“家里出了些变故。”
阿吉嘎没有细问,看了南山一眼,挥手道:“行,你们去忙吧。”
说完又对南山道:“听说你进了官学?进了官学就好好读,别一天到晚只知道玩。”
南山忙顺从的点头应了。
阿吉嘎虽只是远方表哥,可已经成年当差,因年岁差得太多,南山拿他当长辈敬着,他对南山,连带着对南山的堂哥、朋友,也全然是长辈的姿态。
东海有些不高兴低着头没吭声,推着小车就要走。
玉格拉住他,“等等。”
玉格往锅里下了四块炸牛乳,炸好串好,送给阿吉嘎和他的同僚,“两位大哥冬日当值辛苦了,吃点热乎的暖和暖和。”
阿吉嘎意外的看了玉格一眼,再挥手让他们过时,表情和善了许多。
见玉格还笑着给那个瞧不起他们的人送东西吃,六姐儿更气了,闷着脑袋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玉格发现了,但没有说什么,这样的世情,既然决定做这样的事,这些都是可以想见的。
东海也发现了,不过顾忌着南山,也不好说什么,只越发卖力的吆喝叫卖着。
当官的到底阔绰,随着到各公堂衙门当差上值的官吏越来越多,他们炸牛乳的生意慢慢火热起来。
临近辰正的时候,玉格和二姐儿两个人炸都有些忙不过来,东海和南山也顾不上叫卖了,拿了长筷子帮忙穿签子,五姐儿和六姐儿的叫卖声也因为要收钱而时断时续。
不过摆摊车前围着等着的人就是最好的招牌,无论是去正阳门内东边户部等衙门当差的,还是进大清门内千步廊坐班的,经过时都要往他们这处瞥一眼。
多尔济走到这处时,也被同僚拉着说过去看看。
“满人炸牛乳?倒是新鲜,牛乳如何能炸?你们满人还有这样的吃法?走,咱们也过去瞧瞧。”
多尔济如今囊中羞涩得很,哪里愿意去凑这样要花钱的热闹,忙道:“我也不知,我就不去了,昨个儿衙门里有件事没办妥当,我得先去瞧瞧才能安心。”
同僚不再劝,自去了。
辰正时分,便是最晚上衙的一拨官吏也到了签到点卯的时候,玉格几人的买卖霎时冷清下来。
不过,二姐儿瞧一眼卖完的空托盘,眼里已是心满意足又喜之不尽的欢喜。
六姐儿却很是失望,“才卖完了一托盘,还有三托盘呢。”
几人正说着话,大清门的三个大门尽数打开,兵马旗帜威风凛凛的从里头鱼贯而出,是宫里到天坛祭天的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