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兄弟……”大洋岛上,深夜之中,曹勇一边大啃着一块肥肉,一边对杨寒苍说道:“大衢山号称人马过千,战舰数十艘,其实是有些虚张声势的。人马,他们把妇孺、老人都算上了,战舰,他们把渔船、商船、运粮船、运兵船、斥候船等等都算上了,才勉强凑出了这个数。”
篝火烤着肥肉,“滋滋”作响,烤出的油亮晃晃的,一滴滴地落了下来,令人垂涎欲滴。
杨寒苍用刀子切下一块肥肉,咬了一大口,又端着木杯与曹勇碰了一下杯后笑道:“此战他大衢山折损人马二百余,战舰两艘,此消彼长,他大衢山就算全力来攻,也不一定是必胜。”
“兄弟,也不能小觑他们。”曹勇点点头,喝了一大口酒后说道:“即便如此,他们的人马也远甚于我大洋山,他们还有大船,真正的大船,还有各种火器、火炮。最要紧的就是,谢麻子的义父,浙江海上霸主徐海,他麾下的精兵猛将、战舰可有无数。”
“嗯……”杨寒苍苦笑道:“若徐海也参与进来,我等只有逃命了。”
“他嵊泗岛到底是何意?”曹勇点点头后说道。
“那群鼠辈,白瞎了我杨某归顺于他……”杨寒苍骂了一句问道:“他们是何动向?”
“这里……”曹勇站起身来,指着自绘的海图说道:“嵊泗岛出兵了,出了五艘战舰并数百人马,陈兵于此,此地名为陈钱山,有斜击大衢山之意。但他们船到了此地之后,就不再前行了,他们到底是何意呢?”
“坐山观虎斗而已。”杨寒苍冷笑道:“若我胜,他们便会痛打落水狗,分一杯羹;若我败,他们就会只当没发生这回事,班师回岛。”
“也对也不对。”曹勇说道:“嵊泗岛舵爷他们还是惧怕徐海啊。”
“嗯,这徐海到底有何可怕之处呢?”杨寒苍闻言点头沉思。
“旗头大人,那五门火炮已经修好了!”许德福匆匆前来禀报,打断了杨寒苍的沉思。
杨寒苍闻言大喜,“呼”的一声,站起身来后说道:“走,去瞅瞅。”
有五门佛郎机炮在手,杨寒苍便有了必胜的信心。
兵贵精而不贵多,火炮与人一样,在于如何使用,而如何使用火炮,在这个世上,无人能与杨寒苍相提并论。
…………
朱佻益一回大衢山,就把他的义兄给卖了……
“将败军之将带进来!”
谢麻子怒吼一声,两名壮汉便将朱佻益拖了进去,“嗵”的一声,扔到了谢麻子的面前。
“大哥,大哥,小弟总算见到您老人家了……”
谢麻子还没开始问话,或者下令将朱佻益斩首示众,朱佻益膝向前,抱着谢麻子的大腿大嚎。
朱佻益满身血污,浑身衣服稀烂,一副凄惨之极的模样,当然是他快到大衢山时,自己弄的,再给两名壮汉这么一拖,就更像了,更像血战余生之人了。
“妈的,蠢猪,废物,两百余人马,两艘战舰啊,全没了?就剩你一人回来了?”谢麻子见朱佻益的“惨状”,倒是有些心软了,毕竟他跟随自己多年,只是大吼着问道,却未下令杀他。
“大哥……”朱佻益双目饱含眼泪,抬头看着谢麻子说道:“小弟奉命,围剿大洋山那些个狗杂种。可大哥您说他们只有十余人,实际上他们何止百人啊?两百人都不止。小弟抵岛之后,与他们浴血奋战,击沉他们几艘战舰之后,一度攻到他们寨前,但那时已经弹尽粮绝了,加上王达这个王八蛋反水,小弟便功败垂成,拼死杀出重围,才逃了回来。大哥,小弟逃回来只为见大哥一面啊,这见了面,小弟就甘愿去死了,呜呜呜呜……”
朱佻益伤心大哭,哭得那叫一个惨,天昏地暗的,似乎天下就数他最惨最冤。
“王达?”谢麻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捉住你,必将你砍成肉酱后喂狗!”
“哼,王达的家人都在岛上,能轻易反水?”一旁的傅青山冷哼道:“大洋岛前段日子,根本无人,一下子就钻出来数百号人马?”
“哎,军师,王达绰号耗子,是既狡猾又胆小,战局不利,投降也不是不可能。至于大洋岛……是否是探子探错了消息?”谢麻子反倒是替朱佻益辩解。
“速速召集各岛人马、战舰,老子非捉住那个姓顾的,还有王达,要不然老子咽不下这口气。”谢麻子随后大吼道。
谢麻子暴跳如雷,众人均是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良久之后,傅青山才开口劝道:“大哥,此事可急不得。”
“何也?”谢麻子稍稍冷静下来后问道。
“大洋岛新胜,士气大振,此时我大衢山再去攻打,我料必败,此一也。”傅青山说道:“徐船主答应出兵相助,可兵在哪里?船又在哪里?不如等徐船主的兵到,再一鼓作气攻取大洋岛,此二也;大哥,嵊泗岛已经出兵了,他们派出了数百人马,五艘大船,驻扎在陈钱山一带,他们想干什么?无非是想趁虚而入罢了,大哥,三思而后行啊!”
不得不说,大衢山还是有脑壳清醒之人,但谢大麻子已经急火攻心了,已经听不进去良策了。
出了大洋山这档子事,许多海商已经不找大衢山了,已经不替他们销赃、贩货或交过路费了,这基本上就断了大衢山的财路,断了他们的生路了。
而徐海此时正与那人联手,与朝鲜水师打了个不亦乐乎,也是口头上支持谢麻子,暂时分不出兵来了。
同时在东海厮混,靠的就是实力、勇气与名声,区区大洋岛,大衢山都打不下来,谢麻子还如何在东海混?如此一来,不但无法在东海继续混下去,还有可能被徐海一脚踢开。
因此谢麻子并非完全是因为冲动,也是被逼无奈。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