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何人？何故为这番模样？”
登州城内，杨寒苍手抚浓密的胡须，看着眼前一大群人，皱眉问道。
这些人眼神空洞，神色麻木，行动迟缓，就如蜷缩在阴暗角落的黑暗生物一般，从里到外，透露出了阴冷、绝望的气息，他们的肉体尚未消失，可灵魂却早已消散。
“大将军，他们是鞑靼奴隶，长年累月的折磨，他们就……”邓俊答道。
“他们还活着吗？”杨寒苍又问道道。
“活着，身体也无无碍。”邓俊看了杨寒苍一眼后答道。
“哦？是吗？我怎么觉得他们都是死人呢？”杨寒苍面无表情，冷冷的问道。
“大将军说的是……”邓俊点头道：“他们肉体未灭，却已是心如死灰。”
两人一问一答的，声音较大，在场的几乎都能听得清楚。
“人未死，心却死了，此为何物？”杨寒苍接着问道。
“为行尸走肉。”邓俊答道。
“何谓行尸走肉？”杨寒苍问道。
“无荣辱、无廉耻、无欲求、无悲喜，谓之行尸走肉也。”邓俊答道。
“哦，荣辱不知，廉耻不知，无欲无求，那就是脸都不要了，此与禽兽何异？”杨寒苍冷笑道：“错了，本将错了，他们甚至不如禽兽也！”
“何解？”邓俊问道。
“虎、狮、豹尚有领地之识，狼有狼穴，熊有熊巢，就连猪狗都有护食之举，牛马也有夺头之恨，可他们有什么？什么都没有，难道不是如此吗？禽兽不如也！”杨寒苍冷冷的说道。
“大将军所言甚是。”邓俊点头称是。
杨寒苍、邓俊面前的这一大群人，为鞑靼奴隶，也就是明军俘虏的鞑靼人，人数约有两千余人。
登州府城池被海狼军攻占之后，这些个鞑靼奴隶来不及被带走，全部留给了海狼军。
在大明朝，奴隶来源主要有三，一是俘虏的鞑靼人、色目人等，按大明律，不但他们成为了奴隶，其后代也是奴隶，男人为奴，女人为婢，总称驱口；二是奴隶买卖，由元主转卖给他人，并立有契约；三是陪送，富人嫁女，将奴婢作为陪嫁资产转到夫家，大明律规定奴隶是私人财产。
《大明律》中的《户律》规定，良贱不得通婚。奴隶主如果允许奴隶与良家女子结婚，杖八十，女家减一等。奴隶自行娶良家女子罪亦如此。如果将奴隶冒充良人与良人结婚，杖九十，等等等等。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个鞑靼奴隶，是一日为奴，代代为奴，永世为奴，永世不得翻身。
当然，大明朝与鞑靼诸部落，是互掠人口，抢到就基本被奴役。
“吼！吼！”
两人一唱一和的，奚落着这些个鞑靼人，终于激起了一众鞑靼奴隶的怒火，眼神中不全是灰败的神色了，而是有了一丝愤怒，有了一丝不解，不过大多数奴隶仍是未动，只是看着两人，只两名斗兽士，鞑靼人苏那木与来自野马南山的离恶大怒，两人大吼一声，向着杨寒苍、邓俊二人冲了过来。
邓俊见状吓了一跳，慌忙后移半步，躲在了杨寒苍的身后……
激将法，对于一众如行尸走肉般的奴隶也许有用，可一旦激将法控制不住，也许就会成为一道催命符的。
三千多奴隶，其中还有两百角抵士，一起暴动，可不是闹着玩的……
杨寒苍却按剑立在原地，纹丝不动，脸上无任何表情，心中却有了一丝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