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旱的天气近日愈发怪异,山谷的像个密不透风的蒸屉,闷热无风。整个田坝和河流像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般渴望一场酣畅的大雨。
陈德胜寻了个吉利日子,请村里里会通灵的老人在河边做了祈雨仪式。
不知是不是真的感动了老天,过了几日竟开始连着下起雨,田里的庄稼开始缓了过来。
但这雨从下起来一直就没停,河里的水隐隐有了暴涨的趋势。
陈德胜见这雨久下不停,又开始挨家挨户让大家早早防水涝的土袋,以备不时之需。
但连着的阴雨,雨下渗透得很深,一锄头下去全是粘泥,十分难挖。
陈清泉和陈子平父子披着蓑衣,装土。母女将俩便做些吃食,一家人各自忙碌。一两日下来也弄了二三十袋土放进屋檐下。
夫妻俩忧心忡忡,堂屋的长条凳上,看着院子里的雨。
“孩子他爹,这雨不知还要下多久?唉,前几个月一滴雨不下,现在却下不停。若在下 上十天半月,外面得收成了全没了啊!”
王秀莲脸上愁云密布。
“本来说祭祖后,忙完地里的活儿,就去找花婆子给子平说亲。可要若是收成不成,这亲事也就说不成了,谁家姑娘愿意来一个颗粒无收的庄子上啊!”
陈清泉手里捏着焊烟皱着眉头。!
“这十里八村都得是这样,又不只我们村!”
陈清泉看似安慰的话,听在王秀莲耳朵里却更加焦虑。
王秀莲见陈清泉如此淡然,脸色有了几分愠怒,:
“你这话说得轻松!可子平明年十八了,村里和他差不多小伙子几个都娶了亲。我每日夜里想到这些,便急的睡不着。”
陈子桑听出王秀莲语气里的不悦,开口道:
“阿娘你也不必急,萧尘瑞给咱家的银子不是还剩了好些么?不管今年收成如何,给哥哥娶亲是没什么问题的。”
王秀莲叹了口气:“这自然是够的,但娘还想多结余些,得给你留些嫁妆呢!”
“阿娘,待我这医术学好,我就当个赤脚大夫养活自己,不要嫁妆。剩下的钱留给你和阿爹!”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女儿家出嫁,哪有不给嫁妆的。你和哥哥都是阿娘的孩子,哪能只顾哥哥,不顾你的?”
王秀莲这话,让陈子桑着实有些感动。这个家里,她是爹疼、娘爱、哥哥宠,若不是那些村里的车烂嚼舌根的欺负她家,她真想就这么过一辈子。
夜里,天空炸雷似山崩地裂般,震耳欲聋,闪电似一把破天利剑打算将这天地劈开,把陈家村照如白昼。大片的乌云夹杂着闷雷布,遮满整个天空,像一只吞天巨兽想将这片区域全部吞没!
连日的小雨化作倾盆大雨!
陈子桑半夜被雷声惊醒,想打开门看看外面的情况,刚开门,一阵狂风灌了进来,把她吹的往后倒退了一步。她赶紧手忙脚乱的关上有些摇晃的门,在一道道闪电的光下,躺回了床上。
听着大雨砸在屋顶的瓦片上的声音,陈子桑心里有些发慌,这土墙夯筑的房屋,根本禁不住雨水长时间的浸泡!若墙根被彻底浸透,这房子必然会坍塌。
陈子桑又想到了苏祈安,也不知苏祈安那本就是旧房修葺的学堂,能不能扛过今夜的大雨。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陈子桑根本无法安心入睡,干脆起身,摸索着用火折子点亮了油灯。
隐隐地,陈子桑听见了院门处响起大力拍门声,嘈杂得吆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