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吃过早饭,周大善就领着周云生去了周大仁家里。
周大仁正准备出门去呢,见二人来了,忙放下手里的锄头,迎着二人进去,又转头招呼自家婆娘拿些瓜果花生出来待客。
周大善对周大仁客气道,“可是耽误老弟你出门了?”
周大仁笑着对周大善道,“不妨碍的,左右本来打算去地里挖两锄头,晚点也没什么,大善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周大善点点头,说着指了指周云生,“是我这孙子有些事情需要麻烦你。”
周大仁看向周云生,他一直看好周大善家,所以他们家的变化自己都看在眼里,知道周云生短短时间挣了不少银子,于是也不把他看作寻常的小辈。
语气温和,“不知道云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大家都是同族人有什么尽管说。”
周云生敛了敛神色,语气尊重道,“今日来,确实有一事求堂爷爷,我欲在村中购置一块地用来建一个作坊。想请堂爷爷看看村中是否有合适的位置可以买给我,面积大概需要十亩地左右。”
周大仁听了面上露出些意外,心底有些震惊的,前不久他听说了周家又是买马车又是请人做饭,加上自己周大善偶尔唠嗑的言语中猜测,周家卖药方估计不止卖了一百两。
周大仁惊讶的是,不是说这十亩地有多贵,上好的水田也不过是十五两银子一亩,十亩地也就一百多两银子,平常人家自然是拿不出来的,但是对周家想来没那么难。
而是一个十亩地的作坊,那可不是一般的大了。城里最大的作坊是西市的染布坊,也不过才不到五亩地而已。这样算下来的话,周云生要开的作坊规模有多大可想而知。
压下心中的惊骇,“只是不知道云生你这个作坊用来做什么东西呢,对这十亩地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周云生于是把自己和胡掌柜的印刷作坊的事情说了,还有县学的买卖。
提了要求道,“别的倒是也没什么,只是印刷作坊到底还是纸张为主,希望堂爷爷帮忙选一个地势稍微高一些的地方,干燥些避免纸张发霉,另外就是紧靠大路,方便马车运输就行。”
周大仁心里已经涌起一翻惊涛骇浪听,不由的坐正了身子,他作为一村之长也是和县里的虽然也和县里的官员打交道,不过那都是捕头这些微末的没有品阶之人,但是这不妨碍他清楚县里的官员划分。
青峰县在大原朝属于大县,所以行政长官设置了县令,辅助有一个县丞。一些人口的县就只有县丞,不再设有县令。对于一县来说,这县学一般都是直属县令掌管的,下设一个教谕。周云生他们搭上了教喻,可算是在县令那里挂了名号的,怎么不叫人兴奋。
周大善他们昨日兴奋的是可以和官老爷做生意,却不清楚是哪个官老爷,周大仁却清楚的很,官老爷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第一把交椅和最后一把交椅自然是天地之分的。
周大仁咳了咳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冷静些,“云生,这事你放心,包在堂爷爷身上,只是十亩地都是连着又要交通便利的,公中暂时没有这么合适的,怕是需要置换一下,我心里已经大概有几块选地,等我和这些人家商量了再给你答复。何况这么大的事情,我也要和村里的族老商议一下。”
周云生点点头,“这是自然,一切托赖堂爷爷,另外我可以允诺,这次让出土地置换的人家,我许他家将来可以在作坊一份差事。”
周大善面上的笑容深了起来,“好,有了这个好处,估计这事情很快就能办下来,你先回家等我消息,左右这两日,我就给你回复。”于是周大善领着周云生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周云生父子,周大仁脚下生风赶紧去寻自己的老爹,他现在真的觉得,借着周云生这阵东风, 自己说不定真的又在老周家的光荣谱上记上一笔 。
周大仁的老爹正在老房子坐在摇椅里面假寐,他是村里的上一任村长,青峰村的村长世代都是从周家出,他年纪大了,就把位置传给了儿子。一辈子的村长,性格自然就傲气,不愿意老了去儿子家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就独自住在了老屋。
这会正坐在摇椅里,见儿子来了,睁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周大仁就把周云生来找自己的事情说了,周大仁从小被自己老爹培养继承村长的位置,这些年周大仁也很是能干,在父亲的指点下慢慢在村里有了不错的胃威信,只是遇到大事还是习惯和自己的父亲聊一聊。
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闷热,周承祖摇了摇手里的扇子,沉思了一会,“这事你可要给周家好好办,就是县里那边,你也要分不挣,族中的地也要稍微低一些价格。”
一年除了村长的收入,周大仁其实还可以挣很多外水。像这种买地,或者给谁家办户籍什么的,衙门里面可不认你们这些村名,必需村长本人去办,这里面要多少钱可是衙门说了算。
村长这个中间人在里面的操作空间可是很大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周承宗当年才一力推了自己的儿子上位。
“另外,这周云生需要个什么的,你可一定要时常关注着,就是将来他用人什么的,不优先选择我们周家人,你也不要有意见。”周承宗继续告诫儿子道。
“爹,这是为什么,我虽然是青峰村的村长,但是都是因为咱们族人的支持才坐的稳当,这有好事肯定先带携咱们自己族人呀,我当然知道不能盯着眼前利益,所以这作坊也不贪图咱么自己家先捞点什么,不过关照族人是应该的吧,云生不也该如此么。”周大仁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周承宗看着自己的儿子道,“你要看的再长远些,周云生既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开一间作坊,难道将来就不会开第二间第三间,他既然选择了咱们青峰村,心里肯定就存了照拂族人的意思,但是怎么照拂,什么时候照拂,云生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是村长又是族长就胡乱干涉,到时候闹得不开心,他在哪里不能开作坊呢,他可不是在青峰村长大的,不像大善对青峰村有割舍不掉的感情。”
周大仁有些佩服自己的老爹,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虽然觉得不能小看了周云生,但是骨子里还是把他当做一个晚辈,自然很多事情也觉得自己作为长辈和村里的负责人可以置喙。
自己老爹这一说自己简直就是醍醐灌顶了,以后再也不能把周云生当一个晚辈看。
没过几日周大仁就亲自上门和周云生说了,村后的小山坳下有十亩地,那里原来有两亩地是村里李木匠的,李木匠听了欣然答应了。原来村尾有几亩地更合适,但是那是李婶子家的,李婶子别扭周家狮子大开口。
周大仁肯定不能让周云生吃亏,所以选了李木匠这块地,却说这件事也让李木匠的儿子后来进了作坊,成了刻板学徒,到后面做了大师傅,让李婶子后来每每想起来肠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