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这样几天了?”夏陌从病房出来,心情不是太好。
那个曾经笑着和他一起吃饭的老人,那个会趁着慧子不注意,时不时偷喝一点小酒的老人,如今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
手上看不见一点血色,面容也是一片苍白,脸颊深陷,都能看到骨架的形状。
皮包骨头,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等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你眼前的时候,夏陌只感觉触目惊心。
慧子爷爷早已经完全不能进食,靠营养液艰难的维持着生命的延续。夏陌照顾过老人,不怕他叫唤。有些人可能受不了老人疼痛难忍的哀嚎,为人子女,当父母像孩童一般哭叫,而你却无能为力的时候,真的是难受,恨不得他就那样去死的心情都有。
真的不想他再受病痛的折磨。
但是,那起码证明着他还没有麻木,亲人还有疼痛的感觉,起码他还活着。
当一个病人陷入昏迷,连饭也吃不了的时候,夏陌多么希望,他能起来嚎叫几声。
对于活着的亲人来说,他们痛苦的活着,也好过无声无息中死去。
哪怕对健康的人来说,就像把心放在火上烤一样煎熬,也不愿他们永远的离去。
“从做完手术的第二天,就吃不下饭了。”慧子无助的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
极度的悲伤,永远是无声的。
慧子这样一个女孩,平常的生活就是学习、玩耍,没有什么压力,良好的家庭基本上解决了她所有的困难。
所以,当父亲入狱,爷爷病危,她只能被一系列完全无缝衔接的事情推着走。仅仅是解决各种琐事,已经用完了她所有的情绪。
即使是早当家的夏陌,在爷爷病危时也没有表现的特别悲伤。丧葬费、买棺材、守灵,这所有的陌生人复杂的事情,他都要一个人承担着,直到爷爷的碑立起的那一刻,他都还是懵的。
当他一个人回到家,做好饭,拿出两幅碗筷,给爷爷倒上半杯包谷酒,然后叫爷爷上桌吃饭,却始终没有回应的时候,他终于缓郭神来,爬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爷爷永远的离开了,他永远永远的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嗯,别太难过,爷爷和我说过,他早已经看开了。所以,我们也看开一点,多吃点饭,等爷爷醒来,如果他能看到一个健健康康、气色饱满的你,他一定会开心的。”夏陌安慰道。
慧子爷爷自从检查出来不治之症,早就看开了。他提前申请退休,一个人管理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闲时就坐着一个人喝点小酒,守着老伴的婚归处,静待生死有序,阎王索命。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慧子。
慧子小的时候就是奶奶带大的,她的妈妈出国以后,更是离不开奶奶。后来,奶奶也走了。爷爷那时候课程很多,就只能让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她的童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只有黑和白。
好在慧子天资聪慧,学校里的她成绩很好所以,非常受欢迎,也有了一些朋友,但是,她的圈子里没有异性。
所以,当慧子带着夏陌回家吃饭的时候,爷爷心里真的是乐开了花。
连酒都偷偷多喝了几口。
夏陌也答应过爷爷,一定会好好照顾慧子。
“我知道,放心,我没事的,只是有点累了。”慧子勉强的笑着,不想让夏陌太过担心。
“你回来以后,见过叔叔吗,他还好吗?”
“昨天见过一面,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慧子抬起头,看着夏陌,终于有了一点笑容,
“你是不是没休息好,看起来还没有他有精气神儿。”
夏陌心想,舟车劳顿还没休息一下,金鹤轩的一番面授机宜更是让他脑子连轴转,气色要能好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