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拿出帕子擦了擦被野果汁水溅脏的手指,这才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当真觉得世家教养出来的人会是个废物,不知道得民心的莽夫?”
白青云皱着眉头认真思索了一阵,她虽担心卫溪的情况,但毕竟不是局中人,了解到的消息也很片面,即便是再聪明之人也不可能在没有消息的情况下推断出个所以然。
她只好拿出个杀手锏,坐到秦凝的身边,对着那傲娇的人软下性子问道:“还请小姐姐解惑。”
秦凝斜眼瞧着她,素娘子更是诧异地瞪着前后差异巨大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你可仔细看过并州的堪舆图?”秦凝不答反问道。
白青云摇头:“堪舆图岂是我们这些寻常人能看得到的。”
这个时代的地图勘测绘画技术并不先进,也只有在较大的城池中才能看到零星几家贩卖城里的布局图。
江州城就有一两家,但也没有固定的摊位,许多都只是城中的人随意画的,然后拿去城门口卖给过路的人。
运气好一点的,估计能看着这些顾客手里拿着一张图册找到城中隐蔽的如厕区。
秦凝自然知道,但寻常人家难,秦家可不难。
这人只要跟秦伯说一声,这完整的堪舆图就会奉上,只是这人没有找他要。
她心中无奈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解释道:“并州是连接京都和边疆必经之路,若是并州爆发战乱,最适合调兵来支援的,只有边疆的韩家军。”
“韩家军一旦有所动作,那边疆的小国必然会趁乱进攻,到时候,韩家军分身乏术,甚至会腹背受敌。”
“可这跟三皇子得民心有何关系?”素娘子好奇地提问。
这件事,相比秦凝,白青云这个从并州逃亡过来的人几乎更有发言权:“并州征兵,虽然打着三皇子的旗号,但皇子远在京都,于民间而言这始终都只是猜测,到时候,真正该死,就只有并州知府了吧?”
白青云问秦凝,但心中却无比清楚,不管这人最后是在皇子还是二公主的手中,并州知府最后都只有死路一条。
不管他是不是被胁迫,下命令,造成并州百姓死亡,多少家庭妻离子散的人,不死都说不过去。
秦凝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白青云的猜测,又继续说道:“这事儿还是韩家军的小将军韩子墨截了三皇子与边疆的私信,他们约定等到并州发兵之时,就是进犯边疆之时。”
“并州私军与他们共同围剿韩家军,他们再顺势退出大昭,皇子就是退敌的大功臣!”
“这算盘打的是挺响。”白青云不痛不痒得评价了一句。
随后继续说道:“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原本的计划已经败露,你们这是将计就计?”
“不错!”秦凝眼中的赞赏已经变成了期待:“你再猜猜,我们打算如何做?”
“并州军队进攻的时候?”白青云心中呢喃,思索了一阵,心中猜测若她是卫溪和秦凝,她又会如何?
直到两人看见白青云嘴角扬起的弧度,便见她开口:“并州军队暴动的时候,也就是你们的人假扮成并州军队进攻京都城,到时候这天下人皆知,并州的私军之所以会被召集,跟夺嫡有关。”
这样就坐实了三皇子为了皇位不顾百姓生灵涂炭的罪名。
“那韩家军该如何?”
京都的局势是被卫溪营造的假象,可边疆的战乱却是实打实的。
秦凝并不见急色:“他们的传信已经被韩小将军截获一次就能够被截第二次。”
白青云沉吟了一会儿,也想通了关键,这战场看似在边疆,实则在京都。
卫溪若是一举拿下皇子,那么临时组建的私军没有了领头人,只会是一盘散沙,再加上很多人都是被强制征兵的,官府的人接替后放其归家,基本就构不成威胁。
哪怕真的没有直接截获,或者他们之间还有其他的传信渠道,韩家军都只需要应付边疆的敌人。
白青云含笑看着全程冷静不见多余神色的人问道:“那你们呢,你们在京都盘桓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
素娘子的眼神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躲闪,她明显知道,但只看着秦凝,并没有多说的打算。
秦凝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就转瞬即逝,与原先无异,只是说出的话却冷的颤人:“当然,是杀人!”
“杀谁?需要我帮忙吗?”白青云含笑问道,对她轻微的变化有所察觉,但并未表现出什么诧异的神色。
秦凝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从最初的见面到现在,她好像总是在给自已惊喜。
平分秋色的武艺,医术比肩神医谷,就连对危险的察觉和对信息的分析,都不是一个农户家中能培养出来的。
这样的人很危险,但若是重情义,就很适合做朋友,做她秦凝的朋友。
“我听秦伯说,你在江州城准备开一家家具铺子?”秦凝轻笑看着白青云问道。
白青云并不意外对方会知晓,她只是单方面不知道京都的消息,而白家的消息几乎都会经过秦伯的手传过来。
在她点头后,秦凝又继续说道:“小丫头,你可知道,这种生意之前都是要经过工部的允许才能开设的?”
白青云一愣,显然这是她不知道的。
见对方终于有些事情不知道,秦凝也一下子来了兴趣,解释起来心情也肉眼可见变得高兴起来:“在大昭建朝之前,百姓都是食不果腹的,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来管家里的家具好坏,随便砍两块木头,拼接起来能用就行。”
“能够有闲钱购买家具的,哪个没有些家底呢!这家具的制作都是木头,卖出去的价格却不便宜,这种挣钱的营生,几乎人人看了都眼热。”
“可若是想正经经营一家铺子,而且是这种高利润的铺子,是需要经过工部的审批才行。”
“不仅如此,工部还会以指导为由,从中抽取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