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和不同将军的性格有关,樊庆以稳,宇化以烈,樊庆沉静,宇化恣意,兵家所言,风林火山,樊庆如山,宇化如火。
李观一忽然想到那个宇世家桀骜的世家子,不知道在这乱世之中,可还有相逢的一日,他手掌一颤,长枪上血液洒落在地,想着。
乱世即天涯,你我之辈,若是不死,一定会相逢。
战场迅速地结束了,在第一次冲锋,第二次切割,这营地的人丢下了一百多具尸体,并且连主将都被拿下的时候,整个士气就是彻底崩溃了。
那穿着华贵丝绸衣服的贵人还要离开这里,却早被李观一赶上,抬手一箭,薛家神射运转如意,就把那贵人的手给射穿了,后者明明有一身武功,却是惨叫一声,抱着手倒在地上哭嚎。
李观一快马而过,俯身把这家伙提起来。
“浪费了这一身三重天的功力。”
他看这贵人皮肤细腻,筋骨松软,却又有类似于中原内力的力量,倒是诧异,抖手一扔把他扔到了那边将领尸骸前面,这男子就惨叫一声,身子都在颤抖。
李观一手腕一动,内气流转,把那人落地的刀拿起来。
黄金打造的刀,不重,但是也有个两三斤。
薄如蝉翼,刀鞘用的名贵的紫檀,上面镶嵌着七颗宝石。
黄金质地柔软,李观一就是担心自己一箭射穿这刀,结果导致这刀的价值变差,这才射穿他的手腕。
那刀身上有镂刻的佛经,多有劝人向善之说,李观一瞥见有说【来世贫穷享受富贵,女子当生男身】之类的话,把刀收起来。
经历过中原那种烈度的战场之后,麒麟军的悍将们轻易完成了这一次的争斗,萨阿坦蒂茫然呆着在这里,先前的武士面色煞白,伸出刀想要挟持这小姑娘,却已被一枚箭矢直接洞穿。
肩膀宽阔的武士惨叫着倒下去,坐在马匹上的年轻人手中战弓的弓弦还在微微鸣啸着。
马蹄声清脆,萨阿坦蒂看着阳光下,穿着西域风格衣裳的中原人过来,噙着微笑,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掏了掏,然后把一个东西扔到了自己的怀里。
她从那种巨大冲击之下回过神来,下意识捧着那东西,却发现是一枚镜子,李观一翻身下来,笑着道:“我的礼物还没有给你,你怎么就来这里了?”
他没有去问你好不好这些事情,来到这里,自是不好的。
他只是轻描淡写说之前的约定,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萨阿坦蒂捧着这镜子,露出松了口气的笑。
这营地里其他人想要逃出去的,却遇到了潘万修的机关车。
公孙怀直留在部族,墨家夫子是跟着的。
他还带着了车舆——
墨家弟子,没有机关随身,总感觉和赤着身子在大街上跑一样,心里不安生。
是用萨阿坦蒂他们部族拉拽行李的那些木箱子改装拼凑出来的,用以展开公孙世家的转弩机,只是这位老老实实的学宫夫子,却也可以单手拉着四匹战车拉动的车舆,拉着一票儿东西在道路上飙车。
潘万修有些腼腆地说这不算什么。
只说这在学宫之中,算是基础。
即便是西域的勇士们,都对那个传说中的学宫不由叹为观止起来,樊庆他们的经验很丰富,很快就把这个营地接收完毕。
“多是皮甲,有两百多具,重铠甲不多,只有三十三具,弓两千六百张,马匹三百匹,盾五百,箭矢不计其数,另有粮草,火油,铁器,盐等物资,是前往前线的补给队。”
“另有牛羊五百头,金银等物三箱。”
“至于俘虏……”
长孙无俦顿了顿,这些营地的武士被麒麟军诸将打崩气势之后,欺软怕硬,或者投降或者讨饶,按照麒麟军原本的军令,会接受这些投降的敌军。
但是,西域和中原不同,这里的历史因素更为复杂。
自己的部族就被当做猎物一样被猎杀的西域武士们眼睛都红了。
这漫长岁月压迫下的愤怒悲伤,至亲之人被像是射畜生,兔子一样射死,年轻的孩子被掠夺走去当做农奴,女奴,发配前线侍奉那些骑兵,将军。
这些年不断积累下来的愤怒如火一样,终于彻底爆发。
几百年的仇恨和不甘涌动着,要把那些拿着鞭子抽打他们的人都彻底尽——为亲人复仇,为老人复仇,不断厮杀,砍杀到了本来质量就不好的弯刀都已彻底卷刃了,只是短短时间,就杀得到处血流成河。
这六七百人杀那不到两千人,本来是绝对没有胜算的,但是若是去打杀那些没有了战意的人,却没有那样困难,即便樊庆也没有去阻拦——
亲人被杀,自己被压迫的情况下。
复仇即是公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