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琼音盯着那牌子若有所思,倒是花盼春擦干手,撩开布帘出来:“什么牌子?我看看!”
穆寻随手递给她。
花娘子来回摆弄,听着那如流水般的清悦脆响,很是中意:“样子倒不错。
“这祈福的习俗在我老家已流传百年之久,很灵验。”穆寻淡笑。
见她爱不释手,他顺水推舟道:“您若是喜欢,那这个便赠给您。”
白琼音慢慢擦着头发,心里很过意不去。
那祈福牌响声独特,想来制作也不易,本该是穆寻自用的,如今却为着她拱手送人。
这祈福牌再加上给花娘子免去的修理费,总共是多少?
白琼音停下擦发的动作,掰着受伤的指头努力计算。
贾家给的赔偿款还剩不少,她得还给穆寻才行。
花盼春本打的就是白拿的主意,被穆寻冷不丁说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咳,这怎么行呢?祈福可不能糊弄!多少钱?我掏板子买!”
“此等小物,花娘子不必客气。不知您有何心愿?我会用刀刻在牌子上,在黎明时分帮您挂在天台高处,祈求神明赐福。”穆寻淡笑道。
花娘子又跟他客气两句,见穆寻执意如此,即刻双手合十,喜笑颜开:“那我就多谢你啦!这愿望嘛,也不急,可得等我回去好好想想。”
“好,那这牌子您也先拿着,入睡后就放在枕边,能与它更通心意。”穆寻宽容道。
花盼春见这牌子还有说道,不由更信几分。
穆寻见状,唇角微不可闻地勾了勾。
待花盼春走时,穆寻礼貌相送,才出门口,她却又折了回来。
“阿雪呀,你这牌子,想不想卖?”花盼春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穆寻终于等到她主动问出这句话。
“这……卖也可以,不过至少得两。”穆寻故作犹豫,仿佛从没想过这点。
“哎哟,你这丫头也忒实惠了!两哪够啊?起码得要五!”花盼春急道。
穆寻做出副宽厚模样:“我也不太懂,听您的。”
花盼春眼珠乱转,把他拉到旁边,凑得更近:“其实呀,这坊里信这套的可不少,光我身边就有好几个!你若有意,我回头就多传传,保你挣钱!”
穆寻佯装诧异,随即又露出感激神色:“多谢花娘子。”
通信牌挂得越多,声音便能传得更远,单他自己行事,难免惹人注目。
可若能变成多人祈福,这事也就不算蹊跷。
他在一曲发现许多女伎会在腰间、床头和门口挂平安袋之类的东西。
人一旦深陷泥潭,无力自救,便会将希冀寄托于神佛。
用花盼春这种能说会道之人传扬祈福牌,很快就可看到效果。
但愿师父能尽快赶来。
* * *
穆寻回来时,白琼音已经摘了裹发的浴巾,正在桌上摆弄银子。
“阿雪啊,这些……”白琼音话刚到一半,便被穆寻冷冷打断,“姐姐为何这般见外?”
白琼音哽住,愣了半晌才解释道:“不是的,我……”
其实穆寻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师父教导严厉,始终跟他强调欲成大事者,喜怒不可形于色。
穆寻向来做得很好,可一事关白琼音,他的情绪就容易游走在失控边缘。
比如现在,眼看她小心翼翼把他往外推,无名火就起了。
“若真要计较,姐姐救我于垂死之刻,连日来悉心照料,这些恩情又该怎么算?”穆寻强迫自己恢复平静,坐到她身边,慢声细语,“这段日子,我早已把姐姐当成自家人看待,你我一体,何苦还要分个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