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曲是泽仙坊最纷华靡丽之所在,丹楹刻桷,鸾歌凤舞,是永德城名人雅士的常聚地。
白琼音一路打听着,发现穆寻在这片混得很熟,不少洒扫妇和女伎都对他有印象。
左转又转,在迷宫一样的复杂楼阁中逛了好半天,白琼音终于来到四楼西侧。
可到底是水云间还是水怜间,白琼音却犯了难。
据说穆寻就在这边帮女伎刻祈福牌,但到底是哪一间,却没问到可靠的说法。
因两间屋子皆是房门紧闭,白琼音不敢贸然打扰,索性就站在廊道里面等。
等着等着,水云间那边忽然传来奇怪的响动。
嗯嗯啊啊的,好像有姑娘在痛苦呻.吟。
白琼音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拍门:“怎么了?你还好吗?”
里面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有男人高声咒骂。
他骂得很脏,言语粗俗不堪入耳,说话就要往门口这边赶来。
白琼音这才知道自己闯祸了,正想着该怎么解释,隔壁水怜间的门却率先打开。
穆寻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外跑。
两人速度很快,顷刻躲到拐角处,刚刚藏好,那男人正好冲出。
“谁呀?谁坏老子好事?她奶奶的,滚出来!”男人气急败坏,衣衫凌乱,浑身是汗,半脸络腮胡凶神恶煞。
“他是……御武校尉?”穆寻暗中观察,喃喃自语。
白琼音吓得战战兢兢,不住地祈祷他赶快回去,莫要发现他们。
男人骂了好久,直到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目光,才被屋里的女伎柔声拉回。
直到真正确认脱险,白琼音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穆寻帮她擦去脸上的汗,低声问。
白琼音也觉得莫名,仔细把经过学了一遍,很是不解:“真奇怪,我以为她在里面受伤了,可刚才看看,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穆寻一时无言,本想随便遮掩过去,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她那是在受欺负。”
“啊?”白琼音瞪大眼。
“择仙坊的所有女伎,将来都会受男人欺负……即便你成为首席也是一样。”穆寻注视她慌张的小脸,认真道。
“怎、怎么会这样!”白琼音受到的冲击太大,脑子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要冲回去救那女伎。
“没用的,她们的卖身契都不在自己手里,这是她们的工作。”穆寻再次拉住她,语气平稳。
白琼音呆住,缓了好半晌才想起他刚才的话:“你是说,等我到了首席之后,也会这样被欺负吗?”
“嗯。”穆寻淡淡道,“首席价更贵,你那位薛公子,多半是想拿你换个好前程……”
白琼音捂住耳朵,哭着跑开了。
穆寻难得没有去哄,而是让她独处,慢慢思考。
有些事太过血淋淋,如果可以,他情愿她永远都不知道。
但眼下为了带她走,这便是最好的办法了。
再大的痛苦也会被时间疗愈,待她见过外头的广阔天地,自然会忘了那位薛公子。
只是没想到,连陇弁城的御武校尉也会出现在这里。
王府近日派来这么多人,许是有大事发生了。
穆寻背紧工具包,继续在南曲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