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森原一皱眉,刚想进一步询问,就被衣服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声打断了。
来电显示——宝生永梦。
她瞬间确定,对方口中那个他正是指宝生永梦。
“你们想用我来钓他?”
“一开始没这个打算,但现在,”卷毛看着她笑了,一张娃娃脸显得稚气未脱,“有点想试试了。”
“你不接电话吗?”他眨眼。
森原一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我现在接电话,你们肯定会伪造出我身陷险境的假象,让他关心则乱吧。”
“怎么能叫假象,你不会觉得你现在的处境很安全吧?”他对她处变不惊的态度有些不满,笑容变冷了些,“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接吗?”
“不接,”她眯起眼看着他,“你能把我怎么样?”
“有趣,为了保他不求救么,”卷毛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凭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与她对视,眼神有些嘲讽,“那就让我看看你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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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森原一醒过来的时候,胸口衣袋里的手机还在振动,已是入夜,掠过皮肤的晚风格外的冷,这让她很快清醒过来。
手腕被绳索捆住了,该死的,她不就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使全力反抗怎么就被打晕了。
“醒了啊,”罪魁祸首笑眯眯地走过来看着她,语气充满了恶趣味,“现在是晚上十点三十七分,这里是本市最高的楼顶噢。”
居然这么晚了……
森原一的表情一言难尽:“你想表达什么,你带我来这么高的地方看星星?”
他哈哈大笑起来,很快笑意又淡下去:“你真有趣,夜黑风高,不会害怕吗?”
她不动声色地站起身退开几步:“你打错主意了,我不恐高,不怕黑,也不怕死。”
他歪了头看她:“那你后退干什么?”
彼时她已经退至楼顶的边缘,今晚的月光不甚明朗,远距离下帕拉德看不清她的神色,可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人竟然又后退一步,踩上了最边缘的台阶。凉风席卷下,她傲然挺立,身后是浓如墨的夜色和一百米的高空。
他微微一愣,她想干什么,用她的命来威胁他?
“我不知道你是想让我屈服还是想让我死,说实话我也不在乎,”森原一抬了抬下巴,语气轻蔑,“我只知道现在我不想陪你玩了,所以——”
“喂!”帕拉德知晓了她的意图,猛地冲过来想抓住那身形一晃倒向黑夜的人,可他扑了个空——她倒得太果断,轻盈、自由,像剪掉线的风筝,他根本抓不住。
而在近距离下,他终于对上她的眼睛,看清她的神情。
那个女人在半空中笑,笑得不可一世,乌黑的瞳孔隐约泛起莹莹的绿,绿发随风飘舞,像个行事乖张而疯狂的魔女,可她分明没有什么魔法扫帚,只一瞬就消失在他眼前,急速坠入深深的黑暗里。
“她是疯了吗……”始终旁观的格拉费特低声说。
帕拉德没回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他有些分不清,在那个女人毫不犹豫向后倒去的瞬间,究竟是他自己在心悸还是来自另一个人的焦躁情绪影响了他。
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他不想让她死。
这让他一点都兴奋不起来啊,如果那个女人死掉的话,他郁闷地想,难得遇到个蛮有趣的人。可万一她真是魔女呢?想起她从容不迫的态度,他冒出这个诡异的念头。
“走吧,格拉费特,”帕拉德定了定神,转身离开,“我觉得她不会死。”
“她不是一般人,不会那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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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肯定的当事人确实没死,但也算不上平安无事,即使她最后一秒被下方狂飙而来的气流托住了,也还是摔得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差点被震碎。
离开了神川的高压环境,她像只疲惫的青蛙被丢进烧着温水的锅里,不知不觉被安定舒适的新环境麻痹了,以至于重中之重的问题都被她抛之脑后。她已经快半个月没放过血了,按以往的规律,三天不放血她就感觉踏进了阴间半只脚,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嚣张地跳楼。
自然系异能的弊病就在这里,人体还是人体,承受不来太强的力量,所以越是高等级越是需要频繁放血。
那么她这些天安然无恙的原因只能是——
她变弱了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开了风翼也不起作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森原一当机立断展开风行领域自救。所谓风行领域,就是把一定范围内的风都召集过来配合她行动——那他妈的是中阶的技能,她堂堂第四阶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用风行领域来减缓下落速度?天杀的!这是彻头彻尾的黑历史!
还好夜已深,她不用担心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被谁看见。
静谧无人处,只剩下贴近胸口的手机还在坚持不懈地振动,仿佛成了她和这个世界建立联系的唯一纽带。森原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强行咽下嘴里的血腥气,解开绳索抖着手掏出手机看了眼,6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人。
可她不能接,一方面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她的英勇事迹,一方面她得靠只剩十个电的手机开地图回去,为了让那个还在等她的笨蛋早点安心。
森原一其实很讨厌麻烦,所以也不喜欢跟别人解释,她觉得宝生永梦不管她的话更好,这样她就算在外面呆一整晚也无所谓。可等她气息奄奄地走到家附近,真正看到那个路灯下急躁地走来走去的身影时,她突然就有点释然。算了,有个人等她也不错。
这时手机又开始振动,那家伙居然又拨了号。
森原一稳了稳气息,接了电话:“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