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运送赝品的这名男子,熟人都唤他马二,因常年混迹于市井之间,很会审时度势。
见王军查获此处,张老板也不见了踪影,马二便猜到他凶多吉少。所以,与其因失去靠山而被那群人追杀,倒不如与王军同站一边,说不定还能保条小命。
于是他答应与王军同谋将功折罪后,非常狗腿地向他们介绍了他来时所走的密道。
这条路是专门给牵涉制赝的外人走的。密道曲里拐弯,岔路众多,一行人大概走了数百米,才看到一段台阶,上面俨然一个洞口。
马二抬手按下墙上凸起的石砖,“咔咔”两声后,机关启动,挡住洞口的巨石自动移开,众人重见天日。而洞的出口处竟是一户寻常人家的后院,一辆马车停在眼前。
将两只成品青铜羊首香炉搬上马车后,沈醉将人手分成三组,一组藏于马车中监视马二与香炉,一组提前埋伏到他所说的交易地点,沈醉自己则领一路人马暗中跟随。
萧王军与马二日夜兼程,披星戴月,进入九溪寨的领域后马车继续向南行。
马蹄声哒哒,在地上压出两道平齐的车辙。
马二紧张地擦擦额角冒出的细密汗珠,他在心中默默祈祷,来提货的那位可千万要收住脾气,他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天色渐晚,乌云密布,空气愈发沉闷。
行至郊外一座荒山脚下时,前方百米处出现一间破旧的茅草屋,立在那里显得尤为突兀。
“吁——”
马二将车停下,下车,眼神极其不自然地扫视一圈后,吹出一声口哨。
“吱呀——”
茅草屋门被人从内向外推开,一个全黑的身影款款走出,穿着修身的黑衣黑袍,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帷帽,让人看不清面容。
这人绝对有问题。
黑影步步逼近马二,直到二人间的距离缩短至四五步时,沈醉以拔剑为号,埋伏在暗处的王军纷纷冲出,迅速将黑影团团围住,当即按倒在地。
“啊!”黑影一声惊呼。
沈醉一愣,女人?!
此时,茅草屋的门再次被推开,又冲出一个身影。
“小姐!小姐!出什么事了!”三七跌跌撞撞地向这边跑来。
王军正欲将三七一并缉拿时,沈醉将他认出,及时叫停了王军的动作,而后上前一步将被几名将士凶狠按在地上的黑衣女子揪起来。
他一把掀开帷帽的薄纱,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
苏百凝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脸上泪水混着泥沙,脏兮兮的。
借着火把,将士们也看清了黑影的真容,然后视线齐齐聚焦到沈醉脸上——
他也难得失去表情管理,一脸震惊。
沈醉气急,一时脑热,认为她又一次坏了他的事,正欲质问她为何会出现在此时,众人头顶传来一阵奇异的鸟鸣哨声。
所有人抬头去看——
每棵盘根错节的大树枝头都立着一名黑衣人,目测统共几十人之多。他们像猴子一样灵活地在梢头乱窜,人手一把弯刀直冲他们袭来。
“不好,中埋伏了!”
沈醉反应迅速,将苏百凝护在身后,顺手拉起她帷帽上的薄纱。
“躲好,别看。”
她吓傻了,这可比在阴山遇到的抢匪吓人多了。
现在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沈醉,她听话地躲在他身后,紧紧攥住帷帽的薄纱,挡住视线,她只能听见长剑划破空气的声音、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和倒地声、直冲耳膜的鲜血迸溅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