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过去了,吃晚饭时,夏南山只觉得自己的双手都因洗各种东西脱了皮,双腿也因为一直蹲着而隐隐发麻,简直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招摇却似通过一天的劳作缓了过来,神采奕奕的靠近她。
“今晚别睡的太死,等天黑了我来找你。”
“别,我今天很累,一天的期盼就是晚上这一觉。你自己玩吧,别找我。”夏南山赶紧拒绝。
“你干嘛?大白天跑去做贼了?”沈招摇把她早上的话原样奉还。
“我今天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活。不,那宋姐原本就是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所以我等于是一个人做了三个人的活。真是无良商人赚黑心钱,苦命打工人赚血汗钱啊!”夏南山有气无力的感慨。
“好吧,那你今晚好好睡,明天白天我帮你。”
沈招摇看她确是一脸可怜,只好放弃了晚上的相聚。
吃完饭回到通铺,宋氏的位置果然空了,她的东西也全部拿走了。
“马姐姐,宋姐怎么突然回家了呀,她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夏南山环顾下四周,似乎只有马姑娘能知道点内情。
“你管那么多干嘛,她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你才刚来,管好你自己手里的活吧。”马姑娘不客气的回答。
夏南山碰了个钉子却并不生气。
“我这不就是为了自己手里的活吗。今天掌柜让我顶了宋姐的活,可是我哪里想到要做这么多事情。你看我的手,都秃噜皮了。”
她可怜巴巴的朝马姑娘伸出自己泡的惨白的双手。
马姑娘的脸色缓和了一点:“这季掌柜也真是的,就会欺负新人,明天我和他说说,把你的活匀出去一点。”
她看看夏南山的手:“我们这里不是那小食摊子。你记住,少说话多做事,别像那宋氏似的一天到晚东打听西打听的。”
夏南山赶紧点头,嘴里像含着蜜似的说:“知道的。那谢谢马姐姐了。你真是人美心善,还会记账,看上去就像城里的大家闺秀似的。”
马姑娘显然被这一句吹捧哄高兴了。
她笑着斥了一句:“尽会胡说,你见过几个大家闺秀。不是累了吗,收拾下赶紧睡吧。”
夏南山累了一天,确实很需要好好睡一觉。
她躺在通铺上,很快眼皮就沉重的抬不起来了。
可是睡到半夜,她却突然醒了。
她既没有做梦,也没有睡够,可不知为什么就突然清醒了过来。
黑暗中望望四周,一片安静,大家都深陷在各自的梦乡里。只有窗外的月光,水一样的泼了一地。
夏南山有点纳闷,正打算翻个身继续睡去,却突然听到屋外黑色的夜幕中遥遥传来一个男子的哼唱声。
她心头一跳:“糟糕,不会是半夜睡不着的沈招摇吧。小破孩,就会找事。”
但是仔细听了一会,那男声低沉悠扬,嗓音清澈,尾音绵软。似是个成年男子的声音,与沈招摇的声音并不相同。
她松了一口气,感到一阵心累,怎么突然有种自己成了长辈的操劳感觉。以前在道观里师兄们不爱带着她玩,也是因为这种感觉吗?
歌声时断时续,虽听不清歌词,但曲调里的悲伤就像涨潮时的河水,高低起伏,激荡绵延,自远处层层推进至耳旁。
配着屋里被泼洒在地上的清冷月光,把孤寂的秋夜凉意兜头罩在了夏南山身上。
夏南山听着歌声,裹紧被子,回想起自己在观中度过的岁月。师傅总是一脸严肃的教导,师兄们偷偷给予的关爱与照顾都宛如昨天发生的事。
她第一次有了自己已离家万里的思乡情绪。
淡下神思睡在通铺上,感受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呼吸,心中却萦绕着离索的乡愁,渐渐的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早上,夏南山是被马姑娘叫醒的。
令她惊讶的是,马姑娘居然真的说到做到的带着自己去见了掌柜。
而掌柜居然也真的很卖面子的给夏南山重新安排了每天要做的事情,且工钱还是保持昨天说好的三十。
‘人不可貌相啊。这马姑娘长的鼻细脸长,额窄眼高,还以为是个自我偏执,自私自利的人。居然这么肯仗义执言,看来师傅教我的相学也不是那么靠谱嘛。’
夏南山为自己先前在心里通过马姑娘的面相对她做出的判断感到一阵愧疚。
这一天,沈招摇也不时的跑来帮她的忙。他在自己动作本来就快的基础上又运用了些许妖力,帮夏南山做了不少事情,自己的跑堂活计竟也完全没耽搁。
因此,夏南山这一天过的轻松而舒缓。她甚至开始感觉沈招摇确实是个有用的帮得上忙的同伴,并对他自行运用妖法也完全没有了意见。
‘妖嘛,偶尔用一点法力来助人是好事。虽然他还在修复妖力,但是他也不是第一天做妖,肯定能把握好这个度的。’她宽容而愉快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