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崇翕天宫。
千宁摸黑来到了白熙的寝殿,挂在寝殿外的檐铃静悄悄的,今日倒是没了那悦耳的铃声。
诚然,崇翕天宫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纵是这硕大的院落,也没有一颗树。千宁从前不明白,现下知道了,这里俨然就是盲人的居所,白熙从前看不见的。
寝殿的殿门外挂了一盏琉璃灯,借着微弱的光,千宁推开了殿门。
这是她第二次进白熙的寝殿,现下医宫的医仙们已经离去,崇翕天宫又是一片沉静。
殿内只了一支火烛,勉强视物。
千宁环视一周,无尘香氤氲流转,殿内只有一张桌案,桌案上约摸是白熙常看的和常用的笔,还有一个不明物体,像块石头,它正自顾自地转着圈圈。
千宁缓步走向床榻,一张硕大的床榻上悬了一颗明珠,此刻正弥漫着莹莹流光。
东海苍云,这是疗伤的奇物,世间仅此一颗,千宁认得。
“本君说了,无需随侍。”
千宁看向躺在床榻上的人,眼上依旧覆了白绫,离开霄境时,他明明好好的,怎的回了崇翕天宫就病倒了。
“退下。”白熙看身旁的人没有动静,再次说道。
竟然伤得这么严重,否则以白熙的法力怎会不识得区区人族。
“是我。”
听到千宁的声音,白熙微微侧颜,借着微光,千宁能看到白熙的侧脸。
“原以为你回了人界。”
“小人之心。”千宁来到床榻边站定,“自然会回去,但是不急于一时。”
“那还真是让本君意外。”
白熙说着坐起身来,一只手随意地将头发拂至身后,双手便放在腿上,微微面向千宁,此时能看到白熙的整张脸,略显苍白,但依旧是好看的。
千宁站着有点累,可是寝殿里也没个凳子,她俯身将白熙的被子往里推了推,就这么坐在了塌边,只坐了半个屁股,也没好意思多往里坐坐。
“看你还能起身,便是病得不重?”
“怎么,没能如你愿?”
“我说你这个人,说你小气吧,你竟将霓裳珠借给我护身,说你大度吧,你又狭隘多疑。”
“是本君狭隘多疑,还是你擅长扯谎呢。”
哎!心累,千宁伸出手,道:“还是将霓裳珠取下来吧,平添了许多误会,抱歉。”
白熙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千宁了然:“帝君有伤在身不便施法,待帝君痊愈便拿回霓裳珠就好。”
千宁收回手,又是一阵沉默,千宁好似能听到无尘香飘动的声音,太静了,本想着来看看白熙的伤势,早知道就白日再来了,可是白日里人太多。
“帝君,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霄境的?”
“霓裳珠在霄境开启结界,本君自然知晓。”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帝君,帝君可否指教一二?”
“否。”
“白熙,我说你怎么这般小气。”千宁无语。
“本君的名字便是朗朗上口。”
“白熙……君,我未曾说过你的名字有何不妥,我说的是那龙族的公主,看她莽莽撞撞的,甩锅倒是挺有天赋。”
白熙抬手揉了揉眉心,脸色更苍白了一些。
罢了,看在白熙是因为她才受伤的份上,千宁往前挪了挪,稍稍向前倾了身子,而后将手伸向白熙的眉间。
白熙一只手撑住了额头,另一只手握住了千宁的手腕,太过纤细的手腕,白熙单怕一用力就捏碎了千宁的骨头。
“受了伤力气还这么大。”千宁说着将手指探向白熙的眉宇间,“我区区人族能把帝君怎么着。”
白熙松开了手,千宁轻轻地帮白熙揉着眉心,这样可以舒缓头痛之症。
“躺着吧。我们人族钟爱和平,我自是不想与白熙君结怨。”
白熙先是没有动,片刻后才躺下身来,千宁柔软的手就这样一下一下在白熙的额间游走,力道刚刚好。
白熙一直未说话,千宁也看不到白熙的眼神,寝殿又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