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凌严命时一取来《魂归》和《隐乐图》。
时凌严凝眸,似将画作看穿。
“我想游历八方,行穿天下山水,看尽春夏秋冬,独魂孤舟上”
“民女要你,房里的画。就是挂在墙上的好像叫《魂归》?”
苏吟,你想去哪?
“时一”
“主子”
“同姨娘说,今夜我宿她那。”
“是”
——
苏吟躺下,盖上薄衾欲睡。品橘捧男衣进房,同苏吟说道:“姨娘先别睡,主子待会过来。”
苏吟疑惑道:“他来作甚?”
“当然是...宿在姨娘这啊”
苏吟起身喊道:“什么?”
时凌严和苏吟合床躺下,上次同床,她先睡着了,不用面对与时凌严同寝的尴尬。今晚,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黑漆漆的屋内,十分安静,静得心跳声、房外虫鸣声甚是响亮。身旁的时凌严,隔着拳头大小的距离,他如火炉般的身体不断传来热气。盖至脖颈的衾被,苏吟不自觉地拉下。几滴汗液滑落,闷得苏吟喘不过气,口干舌燥。
苏吟欲起身下床,一阵凉风吹来。她转头,便看见时凌严撑着半个身子替她扇风,他的脸离得这样近。暗夜中他眼如冰晶,凉凉的亮亮的,凌厉的眼角不再有压胁之感,泪堂柔情。在想什么呢?她轻咬下唇,逼迫自己清醒点。
不能坠入情沼,否则会越陷越深,越挣扎越被吞噬。
苏吟起身,握住时凌严扇风的手腕,声音微微嘶哑道:“大人,不必劳烦您...妾喝点水便好。”
时凌严以为她是羞怯,便将扇递于她。苏吟摇头,趿鞋下床,走至桌旁给自己倒水,轻声问道:“大人,您喝水吗?”
时凌严见她坐那不动,剑眉微蹙,沉声回了“嗯”。
苏吟倒了两杯,端至床沿坐下,时凌严拿过她手里的杯。饮下水后,苏吟看着杯子,摸着杯沿,柔声问道:“大人今晚为何来我房中留宿...”
“你爹在府中。”这借口他早想好了。
“嗯。”苏吟无话。静默了会,时凌严盯着她泛红的脸颊,淡漠的神色,沉声问道:“你对舆图很熟悉?”
“嗯,在家中给兄长洒扫时,捡到过舆图。家中也无人同我说话,我便偷偷捡起,用来打发时间。”苏吟抽过时凌严手中的杯,送还至桌上,轻声道:“大人,时侯不早了,睡吧。”
二人再次躺下,苏吟以防他再问些什么,侧身闭眼睡去。
苏吟醒来时,品橘坐床沿正给她扇风。苏吟睡眼惺忪,抽过扇子,娇声道:“傻橘子,不是说过不用做这些吗?”
品橘笑道:“是主子吩咐的,说姨娘怕热。昨夜主子是不是给你扇了一晚上。今早出来时,瞧他在扭手腕,像是累着了。”
“我,我不知道。兴许是他自己热,给自己扇的吧。我下床洗漱,待会去看看苏富生。”品橘下去备早膳,苏吟看着床上的扇子发怔。
——
都督府
时一快步向前,握拳半跪,急声道:“大人,有要事禀报。”
时凌严抬手让他起身,示意他继续。
“苏富生和陆公子原本去矿山的那条山路,有刺客埋伏。按原来出行时间,二人正走上山路。巧的是,有马车经过,除马夫外,舆内坐着两名男子,刺客上去便杀,三人身亡,现在刺客跑了。是上山的村夫发现,报的官,三人身份还在盘查,究竟是不是冲苏陆二人的,查明后便有结果。”
时凌严想的是,刺客十有八九是冲陆显翊和苏富生的,矿运一事来的蹊跷。能知晓二人出发时间和路线,只能是矿运那边的人。主动找上门,便就是冲着要他们命来的。
“让孟大人尽快查清死者身份。再给陆显翊递个消息,让他近日小心。”
时凌严手指敲案。共三次刺杀,皆在路上,刺杀他是在水路,杀孟大人和显翊、苏富生在山路。三皇子的爪牙并不想在扬州城内动手,不是城中之人。但是,刺客们并不认得要杀的人面孔,要靠准确的时间消息埋伏。
山路水路贼匪不少,不宜出动大批人去查,耗时耗力,容易打草惊蛇。城中人太多,一时难查传出消息之人,但传递消息最快的是驿站!
“时一,派暗卫去查此山沿路所有驿站,有消息尽快传回。”
——
时府房,苏吟扶起苏富生喝下药,将昨晚商议之事告知于他。苏富生尝试下地,勉强能走。周大夫把过脉后,确认他能回家了。
苏吟送苏富生回家,品橘想跟她去,被苏吟拦下,“我在苏家用过晚膳再回,你不用等我。放心,苏富生现在不敢拿我怎样,我在苏家会好好的,你们去了,他面上还要装。我是帮大人盯着他,放心吧。”
苏家派人接走了他们,苏吟送他至苏家门口,推说回去给时凌严送膳,不留下用饭了。
苏吟转身去了私宅,进门后忽的被人套住,那人关上门。苏吟从麻袋内挣扎着喊:“你是谁!为何闯入我的宅内!”
那人举着粗棍一愣,赶忙撤去套她的麻袋。麻灰四起,飞舞在苏吟周围,她发丝紊乱,发簪歪斜,被纤尘呛到捂鼻。她挥手洒尘,看上去极其狼狈。
苏吟怒瞪美眸,定要看看始作俑者!见到人后,愤怒转为惊诧,她喊道:“秦无笙,你回来了。”
秦无笙讪讪一笑,抱歉道:“对不起,我以为进贼了呢。”
苏吟面上假装生气,其实内心欣喜,随手拨顺发丝。秦无笙极有眼力见,跑去打水,又拿来铜鉴,放至院落的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