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凌严听完卫兵的禀报后,猜到苏吟失态应是秦无笙,难道秦无笙被抓走了?隐愫乃罗睺子唯一的爱徒,贼人将目光放她身上,倒是情理之中,那幅画真的在隐愫身上?若真是,而那张纸条极可能是逼隐愫带画现身。
那么抓秦无笙的是谁呢?温有良自然是重大嫌疑,他不信神秘人的消息,但又不想放过向他放鱼钩之人,神秘人在暗,温有良在明,有这么一个神秘知情人士,对温有良来说始终是隐患。他借此一石二鸟,既找到了隐愫,诱使神秘人现身,即便冒着暴露之险,也尽在他掌控之中。
再者,神秘人也有可能。若是神秘人,那他手中并无罗睺子画作,交不出画也可以隐愫为诱饵。
时凌严拿起私宅射向苏吟的那枚箭,箭镞是新的,箭上并无印记。时凌严唤来时一,将箭递与他。
“看看,与观莲节刺客的剑,是否出自同一铁匠。”
时一肉指摸着箭镞纹络,摇头回道:“大人,这不像跑了的铁匠的技艺。刺客持剑的剑柄左薄右稍厚,也就是他锻打时左重右轻。这把箭镞反倒像长安铁匠的手技,北地辽阔,箭镞扁而长,便于射远。南地山路多,箭镞短而宽,增添箭重以便控制方向。”
时凌严拿过箭镞瞧着,的确扁而长。
时凌严放下箭,向时一问道:“苏吟回府后做了甚?”
“姨娘回府后把自己关在房,不许任何人进去。”
时凌严闻言,眉宇间不快之色尽显,“传孟大人过来。”
——
时凌严回府已是子时,下了马车,“姨娘呢?”
“在房”
“还在房?”时凌严厉声道。
小厮被他突如其来的怒音吓得跪下,时凌严眼里愠色渐浓,脸色阴沉的朝房走去。
小厮伏首在地瑟瑟发抖,时一扶起他,随即跟上主子。
时凌严阔步至房时,苏吟怀中抱着一幅画从房出来,正撞进时凌严的深眸中。
苏吟出来被高大的肉.墙堵住去路。苏吟抬首,时凌严阴沉着脸立于丹墀上,花灯摇摆,斑驳的灯光晃在时凌严的黑脸上,如同暗夜鬼魅。苏吟按下惊恐的神色,朝时凌严福身颔首,柔声道:“大人,时辰不早了,妾先下去休息了。”
时凌严不语,苏吟径自起身,朝卧房走去,擦过时凌严身边时加快了脚步。就在她松口气时,时凌严蓦地转身抓住了苏吟的胳膊。隔着袂袖的温热从掌心传至心里,时凌严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时一感受到此时萦绕在主子和姨娘周围的紧张,主子像暴雨前骇人的惊雷,令人惴惴不安。苏吟煞白的小脸,眸中升起水雾。时一默默退至一旁。
苏吟隐忍的神情惹怒了时凌严,他拉过苏吟,盯着她的低着头,轻斥道:“你想做什么?”
苏吟紧紧抱画,袂袖擦过泪,抬首回视,镇定回道:“我做的,与大人无关。”
时凌严闻言欲上前掐死她,眸色渐深。起风了,花灯晃动得愈发厉害。时凌严掐住苏姨娘的下颌,逼迫她靠近自己,瞧瞧这双美眸里有一丝他的影子吗?
时凌严咬牙,气息愈发重了,“你人都是我的,怎的无关?”
苏吟被扼住发出声音,怀中又抱着画,无法挣脱,时凌严看不清她的眼,不知是天色太黑,还是苏吟藏得够深,抑或是本来就没有。
时凌严唇角一挑,蓦然松了手,苏吟失去支撑,往后退了几步,时凌严将目光射向她怀中的画,苏吟看着他阴鹜的眼睛,抱紧了她的画。
“抱的甚?”
“闲来无事,画着解闷。”
时凌严命令道:“打开。”
“随便画的玩意,有碍大人尊目。”
苏吟全身紧绷,防备的神情,拒人之姿,时凌严皆收眼底。心脏下坠,失望浸满。自从遇见她,诗中诉诸的他向来鄙夷的情苦,尝了个遍。她不信任他,她宁愿以身犯险,也不愿求助他。为了秦无笙她可以连命都不顾。
时凌严心里越苦神情越狠,他似笑非笑的眸子睨着苏吟,带着一丝嘲弄,讥道:“罗睺子唯一爱徒,一幅万金的画师隐愫作的画岂会碍人眼目?”时凌严迈着沉健的步伐,一步步走近苏吟,低声道:“你敢做傻事,我亲手了断秦无笙。”
苏吟闻言怒火中烧,她怒目瞪着时凌严,急忙回道:“无笙与你有何干系?他不曾得罪过你,你凭什么要他的命!”
“因为你,他必须死。”
苏吟一掌扇在时凌严脸上,“啪”地一声,吓得时一腿软,苏姨娘这是打了主子?
苏吟打完,眼泪从眼角滑落,时凌严好笑地看着她,是她扇了他,她哭什么?时父为她打了自己,她竟为了别的男人打自己。时凌严内心五味杂陈,苦涩在嘴里蔓延。
时凌严擒住她的皓腕,抽走她的画,苏吟面露慌张,伸手跳着要夺走救人的画。
“你肯听我的,我便帮你。”
苏吟眸光骤暗,讽刺道:“你要秦无笙的命,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你。”时凌严拉过苏吟,凝视她微微怒气的眼眸,掐着她的手腕,“手中的饵。”
苏吟思虑片刻。是,是自己慌了神。就这么带着画去,只是赴死罢了,仍救不了秦无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