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少手指勾了下,低声说,“我现在呢有点事,你要是还有兴趣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晚餐我还会来吃,吃完了咱们再好好谈谈这个东西南北。”
不等离离反应,鹏少摸了下帽檐,人便站起离开了。
跟在鹏少后面又走过一个男子,经过离离身边时,空气中荡漾起一股异香。
那是混杂着古松沉香与湿润泥土的气息,古老而神秘,离离下意识地抬头,目光追了过去。
他有着宽阔而坚实的肩膀,暗色长袍紧紧包裹住强健的身躯,袍上绣满了神秘的图腾符号,长发在暖黄的光线下发出淡淡的光泽,随意的束于脑后。
腰间的银链随步伐摇曳,那些黄色的纸条贴着身体轻轻浮动,其上的暗红色印记似是某种咒语。
离离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这个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泛黄的窗棂之后,她的心神才渐渐收回。
缠绵的房间内,浓烈的烟味扑鼻。几位衣着艳丽,涂抹彩妆的娘子,双双波光粼粼的眼,满含春意地环绕在富贵的床榻之旁。
她们声如叮咚,嗓音甜涩,手中羽扇轻轻煽动,搅动着醉人的熏风,让整间屋内弥漫着一层暧昧的雾气。
“他是谁呀?”一名巧笑嫣然的姑娘用扇柄轻触自己的玉白下巴,桃花眼好奇地盯着那斜倚在窗棂下的身影。
鹏少从缭绕的烟雾中睁开沉重的眼,慵懒地回答道,“那是我爹不久前请回来的巫蛊道长。”
“怎么,您家宅不安了?”众娘子闻言,你看我我看你,轻笑着,戏谑之意一览无遗。
“还不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那个虎符,早几年就不太平,据说跟天下运势相关。”鹏少侧头,从嘴角渗出一缕如蛇般曲折的青烟。
“怎么说?”娘子们向来对奇事有兴趣。
鹏少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地透过烟雾,对娘子们的兴趣视而不见,“哎,道长,你可有迷魂的蛊虫?”
这一问,立刻屋内的笑声戛然停止,娘子们的目光相继投向窗台那侧的身影。
礼月微微侧头,棱角分明的侧脸浮现于斑驳的窗光和烟霭中,那是一种阴邪冷冽到骨髓的美。他的皮肤,苍白得似乎从未经过阳光,透着诡谲阴郁。
迷离的烟雾间,他的瞳孔,泛着死光,似能吞噬一切生机。如鹞子般锋利的眼中,仿佛看透了人间世。高挺的鼻梁宛如雕琢,配上完美的双唇,哪怕是在这样春色盎然的空间,他也能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异样气息。
最年轻的娘子捂住着嘴,倒吸一口凉气,满室的烟雾也似乎为之一沉,所有的温软都被诡异取代。
见道长不说话,鹏少啧了嘴,“那小妞我看上了,今晚就要搞到手,问你讨点迷魂药?”
“有。”礼月回他。
“可不要那种万事不知的,跟死人一样没意思,”鹏少说完懒懒地仰躺在塌上,双眼半眯,享受着娇柔掌心的温热,“我要那种知感知痛的。”
“您说的那个姑娘会这么乖乖等着您过去?”身旁娘子为他再加一勺子烟膏,稚气地质疑。
“一看就是没脑子的小姐偷跑出来的玩的,这种吃了亏家里人也不敢找,”鹏少舒适地翻了个身,嘀咕道,“别说,长的挺带劲,有点味道。”
果然如鹏少所料,离离真的没走,不光没走,还点了一桌子菜等着鹏少回来。
已然过了烟瘾,又梳洗一番,精神头十足出现的鹏少对着一桌子菜也没客气,打了个招呼坐下就用。
离离张望着,问:“先前那个道长是不是跟着你的?”
“噢,那是我家的巫蛊道长,邪着呢。”
“怎么说?”离离好奇地眨眼。
“别说他,晚上想不想看个好玩的?”鹏少勾起嘴角。
离离疑惑地看着鹏少,摇头,“不行,晚上我要回旅店。”
“那你要不要去看汉墓了?”鹏少不灰心,他知道这种小姐最好骗。
“晚上去?”离离眉头微微松动。
“去墓地之前不得练练胆子吗?”
“怎么练?”离离使劲瞪着眼睛,十分不解。
鹏少见她这么天真的样子,真是打从心里喜欢的不得了,着急起来,说:“我带你去义庄玩玩,见点棺材死人,你下了墓也就不怕了。”
“什么叫义庄?”
“你连义庄都不知道?”鹏少心想这可真是个傻妞,这一路居然没让人给卖了,也算稀奇。
离离还是摇头,还一面吃着菜。
“义庄呐,是赴阴世之前短暂栖息之所。未有亲人领走的逝者,皆归于此——孤魂野鬼所聚,无主枯骨何堪言。”鹏少故作玄乎摇头晃脑说了一大段。
但是见离离一脸无动于衷,才反应过来这姑娘感情听不懂他显摆的话!鹏少只好简单的说那是放无人认领的尸体的地方。
“不去不去,”离离马上双手直摆,这才害怕,“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吓死人了,有能动的吗?”
“新鲜!死人还能动啊——”鹏少笑她呆,忽然,他想起来什么,“你别说,还真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