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面前这人向来心软,宁可自己受苦受累也不愿让别人吃亏,所以他从未打算让她知道这两千两的事。
要不是田瑞多事,二娘子本该欢欢喜喜地住在这里看话本子,而不是写下这一张欠条。
“这两千两是我自愿给的。”阿通发现二娘子眉头紧锁,他能猜出几分她的想法,“二娘子不必为此心有负担。”
“那怎么行!”惜沅正是在烦恼此事,她现在身上除了阿通最初给的一百两,便只剩下几块碎银子,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清阿通的两千两。
至于阿通为何要替自己还两千两,惜沅问不出个具体的原因也就不纠结了,左右这事都已经发生,就算弄清楚也没法回到过去 ,她又何必再自寻烦恼,还不如好好思考如何赚钱。
她在田家的时候,可以在豆腐铺干活。如今住在阿通这里,吃他的住他的且不干活,还欠着两千两。
惜沅越想越羞愧,抬手捂着发烫的脸颊,只露出一双杏眸,亮晶晶水润润的,小声道:“阿通,你是如何赚钱的?”
阿通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问,怔愣了一下,想起一事,他一月前被娘子捡到时,曾将身上唯一的荷包给了二娘子,里头断断是没有两千两的。
他喉结微动:“卖画。”
惜沅眼睛一亮,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阿通靠卖画赚两千两,那她也可以靠卖其他的赚两千两!
在铜安镇的这几月,她了解到这里的女娘都需习女红,针线、纺织、缝纫和刺绣皆是拿手绝活。她虽没了过往的记忆,但想必也是学过的。
惜沅打算从最简单的开始,可以卖一些香囊、荷包以及手帕之类的小物件。
“呵呵。”惜沅越想越觉得有戏,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摆着小摊收银子收到手软的场面。
阿通不明所以,却也很配合地跟着笑了两声:“哈哈。”
僵硬短促的笑声将惜沅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把手从脸颊上放下来,嘴里念念有词地数着摆摊卖香囊需要什么东西。
计划半天,难倒在第一步,她没有银子买原材料。都道一钱难倒英雄汉,如今也将她难住了。
惜沅悄悄瞥了眼阿通,犹豫片刻厚着脸皮同他赊了十两银子,写下第二张欠条。
惜沅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不出几日定能把银子还给阿通。
阿通笑着点头,神情坚定:“我相信二娘子!”
翌日。
惜沅难得在午时前醒来,洗漱好后拉着阿通去街上买了不少布帛、针线和香料。
满载而归后,惜沅一刻不停地拿着东西回到自己的屋内,将东西全堆在软榻上,自己也跟着坐上去。
她方才特意找店家店家打听过,缝制香囊首先需要裁剪出适当大小的两块布,再将其缝合在一起,放入配比好的香料后再做最后的缝合。
三道步骤,听着便很简单,惜沅不认为自己会失败。她拿起剪刀后,却犯起难,这适当大小是多大呢?
惜沅打起了阿通的主意,她记得阿通腰上总是悬挂着那个碧绿色的荷包。
“阿通!”惜沅一手拿布,一手拿剪子,穿上鞋匆匆跑出去。
阿通正在院子里砍柴,闻言直起身看过来。
“我需要借一下你的荷包。”
阿通二话不说地把荷包递给惜沅。惜沅拿到荷包“噔噔噔”又跑过屋内。
这荷包她当初不过匆匆一瞥,如今仔细瞧来,才发现针脚粗糙,歪歪扭扭的。惜沅心虚地从窗外瞥了眼阿通,将那句“好丑”咽回去。阿通有那么多银子,怎么也不给自己买个好看的荷包?
惜沅压下杂念,将荷包放在布上比对大小,剪出两块坑坑洼洼的布。
惜沅拿着布有些傻眼,想着指不定逢在一起便好看了,于是眯着眼穿针引线,花了半个时辰穿好线后,终于开始动工。
第一针惜沅便察觉到不妙,果然,随着第二针第三针,针脚扭曲的如同鸡爪乱爬似的。惜沅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听她的指挥。
“嘶——”一个走神,针直直扎在指腹上,很快冒出一颗圆滚滚的血珠,在惜沅的注视下,“啪嗒”一声滴在淡青色的布上,扎眼得很。
惜沅不信邪,擦掉溢出的血,重新裁剪出一块新布。
半个时辰后。
惜沅一把将手里丑到惨不忍睹的东西丢开,双眼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十指指腹多了四五个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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