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的白云,清凉的秋风,温热的胸膛,地丁一天两夜未合眼了,在这温和宁静的气息中,她紧绷的身心霎时松懈了,千斤困顿疲乏席卷而来,她似乎是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李菁死了,殷红的血潺潺涌出,地丁伸手去捂,却怎么也捂不住,李菁的白衫刹那间就染出大片大片的红。
“菁姐姐!”
地丁从噩梦中哭醒,害怕无助的目光在昏暗中撞上到杜商关切的眼神。
杜商紧紧抱住她,轻轻拍抚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不怕,不怕,李菁没事,她和你都好好的,梦里都是假的,不用怕,不用怕。”
杜商不知道地丁梦里和李菁怎么了,但见她哭醒来,嘴里还呼唤着李菁的名字,便急忙安慰她没事,她和李菁都没事。
在杜商的怀抱中,地丁的不安惶恐被抚褪一些,她渐渐镇静下来,目光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回到了赎罪阁的房间,应该是杜商把她带回来了。
她轻轻推开杜商,对上他那爱意缱绻的眼神,不由难过、愧疚和夷愉。
如果没有爱灵,杜商不可能用这种眼神看他。
“你注入爱灵了?”地丁的声音很轻,像窃贼一样在这昏黄的屋子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躲藏,生怕被窗户孔隙间漏下的阳光照到。
“嗯。”杜商抬手理了理莫止额上蹭乱的头发。
他带着睡着的莫止回到赎罪阁后,刚把莫止安置好,今辰和破烂便给他注入了爱灵。
“我放心不下你。”杜商左手覆上莫止的肩,右手继续给她捋发,“我只要看不见你便会忍不住担心,担心你会不会出事,担心他照顾不好你。现在看来,他果然没有照顾好你,他真是糟糕透了,我才走几天啊。”
杜商恨不得把那个木讷愚蠢的自己揍一顿,可他又怕吓着莫止,只得气愤地咬了咬自己的嘴。
“我想你了,小止,我好想你啊。”杜商想抱住莫止,想将她紧紧锁在怀里,想变成她坚硬的盔甲,把她和外面的纷扰屏蔽开来,想变成她的被,把自己周身的温暖都给她,想变成她的床,让她可以倚靠安歇,可是他不敢抱,怕轻薄了她。
手指在空中张了又合,屈了又开,最终揣成一个拳头,虚放在她的身后。
跳动的微光下,黑与白交错的混沌间,地丁望着杜商眼里毫不掩饰的爱意,忽然得到了疗愈。
这世上,原来有人如此浓烈地爱着她,纯净地爱着她,不迟疑,不遮掩,不畏惧地爱着她、珍视她、怜惜她。
地丁怎么能抗拒这束光呢?她无法抗拒。
“猴子,抱抱我,好吗?”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知道自己自私,知道这样不好,她不应该利用爱灵来靠近杜商,更不应该提任何要求,可是她好累啊,她好不安,方才杜商的怀抱让她缥缈涣散的灵魂落到实处,得到宁静和安歇。
她渴望这种踏实。
所以她在杜商还未回答时,便率先抱住了他。
好在他没有推开她,而是紧紧回抱住她,轻轻亲了下她的头顶上的乱发。
于是,她贪婪地得寸进尺,小心翼翼地附在他的胸口,问道:“猴子,可以每天拥抱一次吗?在你注入爱灵的时候。”
“嗯。”杜商点了点头,声音不算小,可是他又怕怀里的人没听清楚,急忙清了清嗓子,接连说了三遍“好的,好的,好的,我可以,我答应你,我”
见怀里的人没有反应,他低头一看,莫止伏在他胸口睡着了。
她真的是太累了。
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却因为她厉害,就负担起了《谬灵穿越计划》的重担。明明是她创造了谬灵,可是谬灵百姓非但不记恩,还杀了她,如今更把谬灵的苦难和罪恶归责在她身上,把谬灵的存亡也系在她身上,这明明是宇宙和谬灵的错,为什么要她一个柔弱女子来承担呢?
杜商爱怜又心疼地望着怀里的莫止,哪怕是睡着了也像一只脆弱又惊恐的小兔子,他忍不住想抱着她逃离这一切的纷纷扰扰,找一个安全的山洞躲起来,种很多花给她看。
祁蓉喜欢花,不晓得她是不是也喜欢花?她不喜欢花也没关系,她喜欢什么,他便给她弄来,只要她高兴就好。
可惜,杜商这个想法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门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嘭!”
“啪啪!”
睡着的地丁猛然睁眼,条件反射般推开杜商,手掌一张,冰剑幻在手中,警觉地站了起来。
杜商懊悔应该幻个结界将两人包裹起来,屏蔽外面的纷扰时,莫止已经推门而出了,他只得跟了上去。
院子里,陀螺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一旁是倒地的药罐和一柄断剑。
一堆黑衣步兵围住陀螺,试图将她拿下,可他们才刚靠近,陀螺又幻出把长剑,拼死抵抗。
黑衣步兵衣衫上锈着银线长矛与护盾,是卫灵城将士独有的标志。
祁蓉站在步兵后,默默观察步兵和陀螺的法术和招式,而一旁的破烂一脸纠结,犹豫是否要阻止他们的打斗。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