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狐?这个形容倒是贴切。”顾川轻笑一声,而后看向宇谨,揶揄问道:“那云兄你又是什么?”
“我?你且看做一只鸿雁。”宇谨回道。
鸿雁象征忠信、理想、追求,宇谨是这样一个人吗?顾川摇了摇头,似乎不太像。
他略作沉吟,道:“在我看来,云兄更像鸱鸮。”
“白日潜伏,夜里出动?”宇谨闻言施然一笑,点头道:“顾兄说是,那便是吧。”
“方才那胖子是什么身份?”顾川扯开话题,问起方才的诸葛雄。
“琅琊诸葛氏你不知道?”宇谨有些诧异道。
顾川神色古怪的问:“他们家有没有个叫诸葛亮的?”
宇谨一愣,而后仔细想了想,旋即摇了摇头道:“如今诸葛氏嫡系里应当没有这个人,若是旁支倒是不清楚,也许有,也许没有,顾兄认识?”
“那应该就是没有了,倘若有的话也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顾川摇着头道。
宇谨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只说起那诸葛雄来:“这诸葛雄是当今诸葛氏的嫡系,其父乃扬州富商,这些年来一直为其家族提供钱财。”
“顾兄应当知道,这些家族向来喜欢下注,以小博大,琅琊诸葛氏看好的便是我那二弟,便派了诸葛雄前来。”
商人最善投资,前世就有从商人一跃成为一国丞相的传奇,这种行为是很寻常的。
“那此番做派,是为了拉拢我而做局?”顾川看的明白。
宇谨点了点头:“他应当是想与你结交,毕竟如今的你背后站着整个苍家,若是能将你拉拢,那他的胜算可就大大提升了。”
“争权夺位什么的,我可没有兴趣。”顾川直言道。
宇谨看着他,语气有些无奈:“顾兄,身在此局中,有些事身不由己。”
处于高位,执掌重权者,往往受制于诸多势力,难以自主。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政治斗争错综复杂,一着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已入局,顾川又何尝不是?
“所以,今日前来的是云兄,还是殿下?”顾川笑问。
宇谨微微一笑,反问道:“于顾兄而言,此二者有何区别吗?”
“自然有区别。”顾川掸了掸衣袖而道:“若来的是云兄,我自无话不说,若是殿下,那有些事情便需好好斟酌。”
宇谨细细思索片刻,旋即点头道:“那顾兄便当是云瑾来了吧。”
顾川点了点头:“既如此,云兄想问我什么?”
宇谨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开口道:“昨日顾兄与凝香所说,人挪死,树挪活,可是教我不必着眼于朝堂,而应该将目光放在别处?”
“云兄,你觉得在这朝堂上,能斗得过陛下吗?”顾川问了一句,不等她开口,又说道:“在陛下活着的时候,他会允许你坐上那个位置吗?”
“不能。”宇谨摇了摇头。
这一点她很清楚,她的那位父皇,是绝对不会让一个女子登基的,便是朝中大臣,也绝不允许。
“既然如此,那留在这儿也只是浪费时间,不若早早离去,讨一封地好好经营,静待时机?”
“先生可助我?”
顾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酌一口:“陛下容不下我,在他死前,一定会想办法除掉我。”
皇权至高无上,怎会允许有人可以威胁到?
宇元朔暂时被那一篇屠龙术镇住,但最终也难保不会豁出去对他动手,帝心似渊,如天上的风云般变幻莫测。
顾川不能将自己的命、身边人的命系在他人手中,便需要做许多准备。
再退一步来说,宇元朔真能容下他,那后继之君如何尚未可知。
宇谨深深看着眼前的少年,却是回想着那一夜所见到的那篇章,那般能够动摇一国根基的言论,宇元朔怎么能容得了?
就在她思索时,顾川放下酒杯,随口问道:“若云兄登上帝位,容得下我吗?”
宇谨闻言,目光一颤,而后眉眼一凝,郑重道:“先生,我非父皇那般人,若有朝一日登临帝位,必然会让先生尽情施展!”
“我且信了。”顾川眸光微闪,他微微一笑,缓缓地点了点头。
至于内心的真实想法,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宇谨柳眉舒展,却并未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她话锋一转,轻声问道:“先生,你此番出手解决白莲教之患,自然是好事,只是往后……”
“你们怎么都问这样的问题?”顾川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头,悠悠道:“江湖之事,我心中早有定计,云兄你就不必多虑了。”
宇谨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倒是我多虑了,以先生之智勇,要解决这些问题,想来也非难事。”
她顿了顿,眼中的好奇之色愈发浓重,“只是,我仍有些好奇,先生究竟想怎么做?”
顾川轻轻敲击着桌面,给出了相同的回答:“以江湖治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