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已经提前抬过来了,一人盛了一碗稠稠的菜粥,粥里还打了鸡蛋,一人两个杂粮花卷,就着一碟子小咸菜。
连肉星子都没有,这样的伙食在正常年成根本拿不出手,但是在这大荒年已经算很不错了,主要是很厚道,果然大家都不约而同把花卷留下了,慢慢喝着粥。
豆宝机灵的很,立马又跑回去找人。
不一会儿,各家的孩子就来了几个,当爹的连忙端着粥,叫孩子喝了几口,然后把花卷叫孩子拿回去了。
林宝月假装没看到,拿着个花卷在旁边吃。
还别说,到这儿好几天了,头一回吃有油的东西,吃着还真挺香,没想到大嫂子做东西这么好吃,虽然明显没用多少油,但蒸得松软香甜,葱香味儿十足,不就咸菜都好吃。
吃完了饭,大家才开始干活。
林宝月仔细给他们形容了那个样子,因为本地有竹,所以大家多少有点手艺,听着倒是简单,但是编这个干啥呢?
林宝月正色道:“几位伯伯叔叔,你们别多问,先干就是了,出去也别跟旁人说。”
出了银子的就是主家,主家不愿说,大家也没办法,只好开始干。
其实不止一个叔伯以为林宝月又在胡闹,可是胡闹给钱啊,要是他们劝多了,林宝月不做了,不就没地方赚钱了?
于是工程居然进行的十分顺利。
水塔很高,但主体是分两部分的,底座大家一下午就扎出来了,第二天,油布也买回来了,林宝月又请了这几家的媳妇,缝油布。
据说非洲做一个水塔要十个人干一星期,但她这边,才两天就见了雏形,第三天就全部完工了,这还是建立在林宝月为了混淆视听,加了好几处高难又无用的小设备的情形下。
太快了,搞得林宝月心里都有点不安了,苦苦回忆了一番,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这么个大家伙杵在这儿,要是平时,每天都得围一堆人看,但在此时这种愁云惨雾之下,大家根本提不起兴致。
此时,井已经彻底干了。
大家的情绪也濒临奔溃了。
每天都有不少人去张光宗家询问进度。
张光宗前两天其实还挺风光的,就连林雪梅家都跟着风光。
本来,经过那天晚上那事,林雪梅她爹娘都两天不敢露面了,臊得慌。
结果一出了这事儿,立马天天站在院子门口等着人搭讪,村里人还不敢装看不见,都得赔着笑脸搭讪,私下也忍不住要骂,连订亲都没有,也不知道她们拽个什么劲儿。
陈婆子就更不用说了,跟张青芝,娘俩满村晃悠,见谁都得居高临下教导几句,就差披上戏服唱个大戏。
张光宗也是卖力表演,一回来就满脸疲惫,跟大家说他找了谁谁,但是又因为如何如何所以没能办成。
起先大家还安慰他,但到了第三天,也就是水井干的第二天,大家已经沉不住气了,私下抱怨他敷衍,还有人商量着,请族长过来问问,催催他。
因为林宝月正在请人做工,所以消息也很灵通,每天都能得到实况转播。
她心里也是啧啧。
张光宗实在是太傲慢了。
他自己感受不深,但村里,是实打实旱了两年了。
乡下人厚道的时候,是真的老实厚道。
假如说,这事是谁谁亲爹病了,托你找大夫,那你这么表演一番,他信了,即便最后请不来大夫,他也不敢怨你,还会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