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娇软之态。
多一分就成了矫揉造作,少一分就显得不够风情。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只见武肃帝微微颔首。
纪青梧立马眼睛发亮,细语绵软地道:“陛下都说了臣女愚钝,臣女肯定没有陛下那般天资绝伦,英明神武,还请陛下指明。”
溜须拍马能做到让人不反感,也是门道行。
纪青梧在此道上颇有天赋。
一双乌溜溜的瞳仁盯着你看,写满了信任和依赖,令被看的人不忍心辜负她这份情谊。
武肃帝注视着她,缓缓地道:“办法有,就看你敢不敢。”
纪青梧可不想明日挨板子打屁股,急问道:“是什么办法?”
“过来。”
去哪儿?
皇帝陛下没有说明白。
纪青梧方才就误会了,这下再不敢多想别的,立马答应下来,跟在他身后。
等到了昭阳殿门口,夜色已沉。
大殿内灯火正亮,朱门旁立着两位宫人。
纪青梧想起李公公提到的值夜宫女,就多看了她们几眼。
看了才发现,能伺候皇帝的,长得都是花容月貌,光从模样上看,和世家小姐们相比也不差,于是更对李公公所言,深信不疑。
进殿后。
偌大的宫室内,只留下了纪青梧一人,连李渝宗都退下了。
西殿是一层又一层低垂的纱幔,隐约可见叠放着锦被的龙床。
纪青梧不知怎的,脑子里回想着那日在长公主府,尉迟连平所说的话来,上了龙床,九条命都不够抵......
她赶紧移开眼,耳根热热地看着地面上锃亮的砖石。
武肃帝回到案前坐下,早先甩落在地的古,已被宫人捡起,重新摆在桌面。
这案很宽,白酸枝搭着紫光檀的万字锦桌,一黄一黑,一暖一冷,桌面一平如镜。
男子的手指按在上边,轻轻敲了几下。
纪青梧即刻会意,走到他面前,垂着头轻声问道:“陛下,臣女要如何做,才能让太后饶过我?”
武肃帝却先问起了旁的事。
“你什么时候有的婚约?朕没听说纪家有行过纳采问名之事。”
这是她之前在太液湖边,情急之下所说的。
纪青梧道:“现下,还是口头之约。”
武肃帝挑眉道:“口头的约定也能算数?朕没听过哪家小姐的婚约是口头定下的,没用一纸一笔。”
本来她和黎承训只是互通了心意,这几天就会着手准备议亲前期的要用之物。
但哪成想,庆云公主竟然看上了黎公子,还得知了他们之间的事儿,也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消息。
在太后的寿宴后,如此大张旗鼓地要“抢人”。
见她走神,武肃帝冷声:“朕在问你话。”
纪青梧一脸当然地点头:“口头约定也算数,臣女认,虽不比陛下金口玉牙,但臣女相信......他。”
一句相信他,就让武肃帝后槽牙紧了紧。
但纪青梧丝毫没有觉察到,她这人无雄心壮志,亦无执着追求之事,但唯独守信这一条,她始终如一。
半响,武肃帝寡淡地道:“惟诚可以破天下之伪,惟实可以破天下之虚,纪小姐对承诺珍之重之,是那人之幸。”
宫灯之下,女子的脸庞更加莹润。
武肃帝悠长的视线移开,眼中的晦暗在一点一点褪去,又恢复了冷清矜贵的帝王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