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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最后的温情

她和太子的第一面是在她六岁进宫面见太后之时,当时太子在一旁像个小大人一般摸着她的头,对她说:“你是我妹妹的伴读,也就是我的妹妹,从今以后你就叫我太子哥哥吧。”

自那以后,太子对她真的就和对七公主一样,那会她还小,还不懂什么是尊卑有别,难免和七公主红脸,而太子从不会因为七公主是他亲妹妹就偏袒七公主。

太子正直,仁爱,博学,知礼,所有储君该有的美好品质他都有,不仅惊艳了她,也惊艳了朝堂,大臣们都对他这个储君赞不绝口。

他太完美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太子,或许,是从进宫那一刻就开始了吧。

她从没奢望能嫁给太子,只要每天能见他一面,她就知足了。

可老天连这个愿望都不让她实现。

去年年初突厥进犯大夏,太子领兵出征,在追击突厥残部时遭遇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黄雾,黄雾整整刮了一天一夜,交战双方的许多人和马都被黄沙掩埋了,黄雾过后,幸存的人只找到了太子的头盔和佩剑,太子不知所踪。

先皇经不住这一噩耗的打击,一病不起,没几个月便驾崩了,随后太后和丞相等几位大臣拥立了六皇子为帝。

这一年多时间,她始终坚信太子哥哥没有死,一直在等奇迹出现。

然而她还没有等到奇迹出现,却等来了新皇选秀。

霍思雨出宫时天已经暗了,宫门都快下钥了,她的一双眼睛哭得通红,宫门口的侍卫也是第一次见霍思雨失态,一脸震惊的模样。

宫门口有一孤零零的马车等在那里,等候在车上的是霍思雨的贴身丫环小雪,见霍思雨出来了,赶紧携了披风跳下马车。

“小姐。”小雪红着眼把披风披到了霍思雨身上:“小心着凉。”

霍思雨早就身心俱疲,在小雪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霍府外头人头攒动,一家老小全都在等霍思雨回府,等马车停稳后霍云掀开车帘,把手递给了霍思雨:“乖女,快下来。”

霍思雨扶着霍云的手下了马车,刚欲对长辈们行礼,却被祖母一把抱在了怀里,祖母在她耳边小声道:“思雨,你如今已是皇上的才人,断不能再当着外人的面给我们磕头行礼。”

众人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霍思雨进了府,家里早就准备好了晚宴,只等霍思雨回来就开宴了。

席间,霍思雨给在座的所有长辈都敬了酒,一杯杯苦酒下肚,她终是醉了,泪眼婆娑的看着家人,泫然道:“思雨不孝,从今以后不能在各位长辈面前尽孝了。”

这句话触动了所有人的心。

霍家男孩多,女孩少,他们这一辈里十几个男孩才三个女孩,所以女孩都是霍家的宝,而霍思雨是霍家这一辈里最小的女孩,是他们从小捧在手心里宠大的,俗话说一入宫门深似海,霍思雨进宫之后,再见面不知是何时,想到这一面之后可能是永别,在场的长辈都有些伤感。

晚宴在不是那么轻松的氛围下落下了帷幕。

霍思雨心烦意乱,喝的伶酊大醉,她想在入宫前再放纵自己一次,想借酒精的作用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伤心事。

次日清晨,霍思雨醒来后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好像被谁敲了一闷棍,一阵一阵的抽痛,她知道这是宿醉的原因,她一边揉太阳穴一边对小雪道:“小雪,去给我端碗解酒汤来。”

“是小姐。”小雪奉命,很快就端来了一碗解酒汤。

一碗醒酒汤下肚,霍思雨重新躺了下去,正想再眯一会,却敏感的察觉到有人坐到了床边。

一睁眼,对上霍云慈爱又怜惜的眼神。

“爹爹。”

霍云似是一晚上没睡好,满眼疲惫,见霍思雨睁开了眼,便强撑笑颜问:“乖女,为父打扰你休息了吗?”

霍思雨摇头:“没有,爹爹,女儿早就醒了。”

霍云轻轻替她把额前的一缕发丝捋到耳后,霍思雨发现一晚上不见,爹爹的耳边好像多了几丝白发,想必爹爹为她进宫之事,愁了一晚上吧。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那几缕白发,霍思雨心口发酸。

母亲在她八岁时就走了,爹爹怕委屈了自己和三个哥哥,没有续弦,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妈,才把他们兄妹几个拉扯大,好不容易给三个哥哥成了家,就等着把自己嫁出去了,谁知自己却嫁了个全天下最不好的去处。

想着日后,霍思雨的眼眶湿润了,她紧紧抱住霍云的腰,哽咽着道:“爹爹,女儿不孝,请恕女儿从今以后不能承欢膝下了。”

霍云也早已老泪纵横,思雨不管是长相还是性子,都极其像她死去的娘亲,是那种一旦认定某件事,就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的倔强。

而且在感情方面认死理,当年岳丈一家是极力反对自己娶思雨她娘亲的,但因为她娘亲当年对自己一见钟情,非他不嫁,一哭二闹三上吊自己才抱得美人归,而自己怕她娘亲吃醋,这么多年没有纳妾,也没有续弦。

而且他们霍家专出痴情种,他的父亲,几个亲弟弟,还有几个叔伯兄弟,大多也都只娶了妻,没有妾室,因此他们霍家的男人还被外人取笑,说他们一窝都是耙耳朵。

在外人看来是霍家阴盛阳衰,但不管别人怎么嘲笑,霍家人依旧我行我素,在外人眼里看来的荒唐事,他们霍家人甘之若饴,因为外人永远理解不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

看多了一心一意的感情,以思雨的个性,是绝对拉不下面子和自尊去争皇帝宠爱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就怕思雨的性子太直,容易得罪人,为了思雨好,他必须好好劝劝思雨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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