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姚悦随手整理着办公桌上散落的资料,可当她拿起病历本的时候,突然从里面掉落出一张银行卡来。她蹙着眉头把卡片捏在手中看了片刻,想到中午突然到访的辛曼如,冷冷的嗤笑出声。
叶彩三番四次的被恐吓,有人把这件事怀疑到了辛曼如和纪磊头上,这让辛曼如不仅因此不安,也同样担心姚悦手段过于激烈而招惹上大麻烦。
姚悦知道叶彩家里到底是有些背景的,童唯安和沈锐更是不容小觑,也许正因如此,所以今天辛曼如的言语间,倒难得露出了些胆怯的模样。
姚悦还记得她小时候,辛曼如在父亲面前似乎永远趾高气扬冷若冰霜的模样,所以多年之后,见到同样的脸上露出的哀戚瑟缩,姚悦觉得陌生的同时,只觉得可笑。
就仿佛当初喋喋不休的述说着叶彩和辛瑶瑶过往的人不是她。
姚悦坐在座位上,攥着卡片的手微微用力。
也许,辛曼如终究是老了。
又或者,只有死了一个女儿,才想到了另一个。
十几年不闻不问之后,如今她开始时不时的找上门来,却由于十几年巨大的时间鸿沟而彼此相对无言,甚至比陌生人还要尴尬几分。于是她只能试图用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来“挽回”所谓的亲情——毕竟她更擅长这些。
她现在婚姻幸福,母慈子孝,似乎再重新得到一个女儿,一切才能完满。
可当年跟着烂赌的父亲辛苦度日的自己她没有管,跟在她身边的那一个,她也不曾真正用心的去呵护陪伴过。
姚悦把银行卡折断成两截拍在桌上,双眼微红。
敲门声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来,姚悦打开抽屉,把银行卡十分随意的扔了进去,深吸一口气:“进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沈锐的到来让姚悦有些意外,可随即想到中午和叶彩之间的龃龉,也就不那么惊讶了:“学长来我办公室的次数可是有限的很,怎么,叶彩在学长面前……告了我什么状?”
姚悦站起身来,语带微嘲,只是轻笑的模样倒似乎与以往并无异样。沈锐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原本有些意味不明的眼神里,反而因她的话多了些不解:“告状?”
他在记忆中快速搜寻着叶彩和姚悦最近可能的交集,随即敏锐的想起童唯安的病房前,叶彩解释买第二束花的原因时言语间的不自然,顿时心下了然。
“叶彩没有告状,不过也许你并不会相信,毕竟……你现在对她的误会大概已经根深蒂固,无论我说什么,你也会当做是我在为她开脱。”
沈锐在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抬眸看向她,目光平静。
姚悦和他视线相撞,心头倏地一紧:“我对叶彩有什么误会?学长,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所以那些恶作剧也应该与你无关对么?”沈锐的指尖无意识的轻敲着椅子扶手,声音低缓,“姚悦,或者我该叫你……姚欣欣。”
姚悦身形一颤,死死抓住桌沿支撑住身子,和沈锐对视的目光里有震惊,有无措,更多的是无尽的慌乱。许久之后,她仿佛脱力一般瘫坐进椅子里,背对着窗外的夕阳,整个人都沉浸在暗沉的光影里,看不清神情。
“我讨厌那个名字。”
姚悦的声音暗哑低沉,像是在顷刻间便被无尽的疲惫侵袭:“辛瑶瑶,姚欣欣,在子女的姓名上做尽章,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彰显他们当初所谓的爱情有多么甜蜜多么浪漫,真是可笑。”
所有的甜蜜浪漫走到尽头,她和辛瑶瑶就变成了这段关系里最可笑的见证。
沈锐的沉默并未让她有进一步倾诉的欲|||望,姚悦微微抬起头,看着对面在落日余烬中清俊精致的脸,有些自嘲的轻笑道:“除了这些,学长还查到了些什么?”
说完之后,她不等沈锐回答,已经再次笑了起来:“哦,对了,恶作剧。可是我不太明白学长的意思,恶作剧……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