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默掏出一个长条形红木盒给苏笠,里面是凌霄阁的招生帖,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冯默被录为凌霄阁剑部生员。
“哦吼?十年过去了,招生帖的样式还是一成不变。”苏笠黯然笑道,这可是剑部的招生帖,好生令人羡慕。
冯默抿嘴,欲言又止。
苏笠道:“怎么了?不想去?”
冯默连忙摇头,“不是的,我想去!可是,我要是去了,就只剩我姐一个人了,我不放心。”
苏笠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少年,这一两年抽条长得快,十五岁的年纪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他已经不是初见面时那个容易哭鼻子的小孩,再过两年也会成为别人的依靠,也能保护别人,而不是受人保护。
苏笠拍拍他的肩膀道:“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好你姐。”
突然传来一阵异香,一个戴着帷帽的妇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是上次在楼梯上遇到的那位,今日她衣着朴素简洁,周身却有一股肃杀之气,她登上了门口一辆马车匆匆离开,街边上的流民漠然地看着马车绝尘而去。
苏笠回头看冯默,“最近是不是有很多流民涌入了嵘城?”
冯默点点头,“是呀,好像是从西边来的,昨天我们还收留了一个失明的姐姐呢。”
“失明的姐姐?”
。。。。。。
容楼后面的小院是给工人们和掌柜休息的地方,廊上坐着一个双眼蒙布的姑娘,穿着冯清的衣服,看上去与冯清差不多岁数。苏笠和冯默两人进门就看到了她,失明姑娘听见了声响,道:“有人吗?”
冯默走过去道:“是我,陆姐姐。我带了一个人过来。”
苏笠握住了她的手,道:“我叫苏笠。”
”我叫陆清雅。夷州人士。“
苏笠微讶,看向冯默,只见他朝她点点头。
“那五年前。。。”她也经历了那场屠杀吗?
陆清雅抚了抚眼睛,“我躲在了地窖里,后来西戎军放火,我被烟呛晕,醒来就看不见了。他们说我的家人都死了,我就被送到了兖州,后来嫁给了一个军户。成亲没多久他就被征去前线,直到前几个月西戎打过来了,他们放火烧城,我就只能跟着邻居一起跑,一直往东走,就走到这里来了。“
也不知道她是幸运还是不幸运,看不见五年前那场人间惨剧。辗转以为嫁了人能过得安稳些,西戎打过来了。
苏笠一时无话,她脑海里又重现了当时的情景,汗毛竖起,直犯恶心。
冯清这时从屋内走了出来,瞧见了苏笠和冯默,“正想给你送个信呢,不知道凌霄阁的医部能不能给清雅看看她的眼睛。“
苏笠道:“我倒是可以问问看。”说完她看向冯默,示意他把录取的事情告诉冯清。
冯默会意,道:“姐,我收到了凌霄阁的招生帖。”他把招生帖的盒子递给她。
冯清接过,惊喜道:“真的吗?可是怎么会?”她说罢看向苏笠。
“大概是他被某个招生官盯上了吧。”苏笠只能如此解释,她当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凌霄阁选中,后来才知道是陆燕青看中了她的眼力。
“陶芷元在不在?”苏笠转而问道。
冯清指了指容楼,“在看工人们挖池塘呢。”
苏笠到那儿的时候,就见陶芷元一人立在池塘旁边看着,她见到苏笠招手叫她,才慢悠悠地走到苏笠身边,两人一同回楼内。
“不用准备考试?“陶芷元道。
“唉,武考还有几天,我就不能歇一歇?对了,程容有消息吗?”
“有啊,他到了玉都之后,就已经派人送信回来了,昨天刚到的信,说已经找到他要找的地方,正准备跟当地的果农接洽。哦,他还有一封给你的信。“
两人上到三楼,穿过一众厢房,又上了阁楼,进了一个独一层的房间,这是程容的房。桌案后有一个连着天花板的立柜,陶芷元打开其中一个柜门,取出一封信给苏笠。
程容真的拿着玉佩拓印去查,根据当地各家玉器店的说法,花纹确实是当地常见的雀鸟纹样,但玉料却是极品白玉,雕工更是上乘,寻常的街头店铺里少见,比较像白越王室之物。
白越王室?苏笠困惑。她抿抿嘴把信叠好收好。
“上次那些西戎的果农现在怎么样了?”说起柰树,苏笠突然想起上次在城门外遇到的果农。
陶芷元在程容的桌上翻出一份名单给苏笠,“毕竟都是走投无路,奋力一搏才走到这里的人,有开辟新天地的机会,他们大都是愿意去的。这里面一共二十八人,几天前已经出发去白越了,希望一切顺利吧。”
回到凌霄阁的时候,夜幕已经落下 ,几星闪亮与一轮明月显得今夜格外寂寥。苏笠在院门外迟迟没有进去,孙林还在捣鼓他的灯树花焰,而赵宣阳与他的部同窗们在闻月榭买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