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婵惊惧的目光落在苏又璟的双腿上，她强压下心中呼之欲出的那个可能性，朝苏又璟捏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笑容。
“璟儿别怕，这应该是你久卧床榻，又大病一场导致的，等会儿大夫来了，我们问问大夫，一定没事的。”
苏又璟一直很相信自己的娘，既然娘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没事。
“来，娘扶你喝水。”
……
“大夫，我璟儿的腿到底怎么样了，能治好吗？”
季玉婵见大夫收回手后久久不语，心底更是沉了几分，心惊忐忑地问说。
大夫摇了摇头，对她说道：“夫人还请外面来说吧。”
季玉婵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吊的更高了。
她吩咐陈嬷嬷：“你先在这里照顾二少爷。”
尔后便随着大夫出去了。
季玉婵紧张的问说：“大夫，现在璟儿听不见了，你可以说了吧？”
大夫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沧桑地说道：“老夫方才已下针试过，令公子的腿已无任何感觉，许是筋脉堵滞太久所致，如今要是恢复，不知几时才能恢复了，而且就算能恢复，也不可能恢复到与之前一样，令公子怕是下辈子都要在素舆上度过了……”
素舆……
季玉婵听了大夫这番话，半边身子一软，就要朝一旁倒去。
这时身边有人上来扶住她，她也没看对方是谁，只盯着大夫问说：“难道就一点站起来的可能都没有了吗？”
“唉……”大夫沉沉叹了一口气：“这就得看令公子自己的造化了。”
“无涯，送大夫离开。”
苏弈病又朝无涯用气音补了一句：“处理干净。”
无涯冷厉点头。
季玉婵全身都是软的，只有支撑住苏弈病，自己方才勉强站立着。
她像是溺水之人寻找救命稻草一般看向苏弈病。
“弈儿……你弟弟他……站不起来了……”
“我知道。”
季玉婵惊愕地看向苏弈病：“什么？你知道？”
苏弈病表情不变：“是我故意让他站不起来的。”
季玉婵面色唰得一下白了，不敢置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此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是我故意让又璟站不起来的。”
季玉婵紧紧盯着他，却发现他没有半点撒谎的意思，她声音都几乎颤抖得变了调：“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弟弟！？”
“因为他已经死了，娘要是想让他活着，就必须当他已经死了，至于为什么弄废他的腿，这样他就不会出去生事端，也不会被善德的那些人发现他还活着，再出现什么别的差错。”
苏弈病看向季玉婵，问说：“娘，弈儿做的难道还不够对吗？弈儿可都是为了苏家和又璟着想。”
不……
季玉婵想张口说什么，却是始终发不出一点声音，堵在喉咙间，变成了嘶哑的嘶吼。
不是这样的……
她很想这么说，可是望着苏弈病那带着无尽掌控欲甚至含着隐隐杀意的眼神，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啊……”
季玉婵撕声逼问：“那么多人都知道又璟还活着，你难道要把他们通通都杀了吗！？”
苏弈病没有回答，只做了一个表情，但那表情却传达出了一个意思。
“为什么不？”
季玉婵感到无比的绝望。
她的弈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难道真的是她错了么……
紧接着，苏弈病又说：“院子里这些人都要杀了，包括知道又璟还活着的人，幸好母亲方才只叫了一个太医过来，外头的人处理起来，总归是有一些棘手的。”
季玉婵第一次觉得听一个人讲话竟然可以如此头皮发麻。
这就是她亲手养出来的孩子吗？
“日后又璟身边也不方便留人照顾了，反正母亲在宅中也无其他事，日后又璟的事就由母亲来操办吧。”
季玉婵说不出话来，没理会他，失魂落魄地转身，进了房间。
外头这样一闹，房里的苏又璟也听到了动静，只不过并没有听劝。
只听到了自己的腿似乎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