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郎的家白精走了不下千回,哪怕蒙着眼睛凭感觉她都能走到那个地方,可这一次,白精在这条路上摔了很多回,当跑到夫郎家时,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沾滿了灰尘。
白精疯狂的推开挤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群,冲进了原本温馨的小院。
此时,院子里挂滿白布,地上放了一席用莲花茎叶编织成的席子,上面躺着一位奄奄一息的俊秀男子,他面色苍白如纸,每一次的呼吸都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君儿,我的君儿啊!”
在他身旁,一个悲痛而瘦弱的妇人无力的哭泣着,她想给儿子擦擦额头,但即使动作再轻柔,每一次的碰触都会让男子产生巨大的痛苦。
“郑君!”
白精踉跄着身子,喃喃喊着男子的名字,那个一直看不起她,每次相见都不耐烦的皱着眉头的人为什么要躺在地上?他困了吗,怎么不在床上睡?
“郑君,你起来啊!干嘛睡在地上?你不是不想嫁我吗?你起来我就退婚!快起来!”
白精无力的跪在男子身旁,试图将他从席子上扶起,但刚碰到未婚夫郎的胳膊时,却惊恐的发觉他整条胳膊竟然如蛇一般柔软!
“君儿的胳膊、腿,全被——打断了!呜呜呜呜~~~”妇人悲泣的嚎啕大哭,白精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小时候郑君很娇气的,手被门夹了都会噘嘴老半天,现在全身骨头都被打断了,他是不是快疼死了!
看着心上人难受的样子,白精觉得胸口一痛,好像有人拿着把刀在她心里绞啊绞,疼得昏天暗地的。
“没事的没事的,小君,我带你看去大夫!可以治好的,你一定可以治好的!”白精失魂落魄的上前把人打横抱起。
“阿精,把君儿放下吧,没用的!太医院里的大夫都说没治了!”一直哭泣的妇人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角,心如死灰的摇了摇头,“让他安
安静静的走吧!”
“走什么走!他还没给我生个儿子呢怎么能走!他就是死!也得经过我的同意!”白精红着眼圈,暴躁的大声吼道,说完就抱着怀中连抬头都没了力气的郑君大踏步离开。
“阿君,你听我说,静小姐一定可以救活你!她一定可以的,你再坚持一下!我还想要个和你生得一模一样的儿子呢!”白精抱着人飞快的向前跑去,同时拼命的在他耳边嘀咕着,那絮絮叨叨的罗嗦样子,看得郑君莞尔一笑。
突然,他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刚才那个小小的动作竟然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差点没喘过气来。
“不疼不疼,我们马上就到了!”白精看到郑君那滿头大汗的模样,心里一急,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听着头顶上急促的呼吸声,感应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郑君突然觉得曾经的自己是那样的可笑,得知他得罪了木慎世女,那个信誓旦旦会爱他到天荒地老的女人昨天就飞速订了婚,仿佛他们从来没认识过。
但白精,这个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却问也不问的抱着他去求医。
傻瓜!
他活不了的,手筋脚筋全断,身上的骨头至少断了二十多处,就是救活了也是个废人!慎世女发过话,哪个医馆敢接受他,她就让那个大夫在帝都吃不了兜着走!
“白精,以后找个好人家的小郎,让他给你生十个八个孩子,我只求你一件事,给我阿娘养老送终,她百年之后,我们家的房子你就——”郑君说着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白精觉得怀里的男人突然重了好多,重得她差点没抱住。
“小君?郑君!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到了!”白精一脚踹开了元家后门,看见海云的一刹那扯着嗓子哭喊道:“云姐,快去叫大小姐,让她赶快救人啊!”
海云看见白精怀里郑君那苍白的脸色,转身就跑,觉
得这今天是不是应该到两位老爷的灵位前拜拜,搞什么啊?怎么又抱来一个要大小姐救命的!
明钰刚歇口气,正想着怎么样把家里这百十来号大夫送走呢,海云又带着白精抱来了一个,这下好了,原本要离开的大夫们立即不走了,全部都杵在原地等着看明钰准备咋办。
“大小姐,求求您救救他!只要把他救活了,今后我白精这条命就是您的,您让我杀人我绝不宰鸡!”
白精小心的把郑君放在地上后,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那咚咚咚的撞击声听得明钰牙根儿直泛酸。
“成了成了你先让开,杵在那里我怎么给他检查啊!”
明钰无力的挥了挥手,觉得她有个缺点——心太软。
这不行啊,以后总不能谁抱来个阿猫阿狗都得救上一救,得该,必须改!
白精欣喜的跪着移开了地儿,明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就是那劳碌命,她一冒牌的大夫能把胎位推正就不错了,也不知白精抱来的这个得的是什么病,万一真是什么不治之症,她还是趁早推给其他人吧!
握草!
刚搭上手,明钰忍不住暴了句粗口。
白精从哪个屠宰场里弄来的重伤号啊!
可不是重伤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