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生的俊秀非常,气质温雅,谈吐间自有一股闲适贵淡,相比大多数世家子弟更有风骨才志。
只是有点娇羞,传出去一个尚未许人的丫鬟,已经给管家……将来若是管家不发话,便要误了一生。
就算不论今后,白白走回去,英贵人那里不能交代;顺从了管家,英贵人那里……还是不能交代,既然如此,还不如……
惴惴不安的望着头上帐帘,丫鬟心里竟有丝丝欢喜。
一刻钟过去,管家放下手中籍,走到床榻边,从被子里伸手进去,摸了摸,还算满意,回身到横置衣架旁开始宽衣。
“出去吧。”只剩下雪白的内衫长袍时,管家回身吩咐。
“啊?”丫鬟不解管家之意。
“还躺着做什么?要我叫人把你抬出去?”管家淡淡道。
“是……是……”原来只是叫她暖个床。
只是如此,丫鬟心中大大失落,久久躺在床上不动。原本想着若是得管家青睐,脱离了英贵人,倒白捡了个大便宜。可竟然只是要自己暖床?
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给男子暖床,这传出去还不被府里的丫鬟们笑死?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说不定连苟且之事有了呢?最后还是被管家弃置的那种。
再说,若是英贵人得知自己给管家暖床……
不敢深想,丫鬟不想起身,可管家定定的看着她,看得她羞愧难当,终于不堪屈辱爬起来,跑出门去了。
第二日一早,此事便传开。
琦和苑如今虽只剩下鹊儿一个下人,但密辛这种东西,一百个也抵不上鹊儿一个。所以林西月几乎也算是第一批听说此事的人。
鹊儿拉起青烟翠帘,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道:“也就管家治得了这英贵人,真是打脸,真是解气!哈哈哈……”
进了王府已有大半个月,林西月整日待在琦和苑苦思先前的疑惑,再者秦王有意躲避,其他的人都什么见的必要,以至于如今连怎么出王府都没摸透。不过有一点倒是很放心,鹊儿虽然大嘴巴,但却是忠心的,事事都为着林西月着想。这让林西月心中还是有点宽慰的,重活一世,对她而言,才真的是举目无亲,茫茫人海,却无一人相交,久而久之,实在孤独。
所以今日,林西月打算到其他院子瞧瞧,这秦王府,应该不简单才对。
早早交代了鹊儿,将园中事务打点好,便带张油纸伞,两人慢慢朝院门走去,边走边听鹊儿讲英贵人如何如何震怒,管家如何如何不给英贵人面子,现在汀芷园的丫鬟们个个都没脸出门等等。
“听说英贵人得知后,将丫鬟打了一顿,又给赶到管家屋里去了呢。”鹊儿跟在林西月身后左顾右盼,正开心着,忽然看到院子里萧条至此,不免心疼,回头看林西月却见她一点不介意,不忿道:“王妃一日不正名,一日就得忍让着英贵人,王妃您怎么就不上心呢?您看看管家那般心善守己的人,都还要被英贵人隔三差五寻不痛快,更可况早被视为眼中钉的您呢?要我是您呐,就先找王爷拿了府印,坐实这王府女主人的身份,然后再把英贵人叫到身前,让她跪着奉茶,要是茶水不好喝就泼她脸上,汤色不好看也泼她脸上,敢不满还嘴还泼她脸上……”
“嗯。”林西月若有所思,点头应道,微微一笑:“听起来不错。”
“啊?”鹊儿只不过开句玩笑,哪敢当真。
泼英贵人脸上?鹊儿浑身打个激灵。连忙掐断幻想,反过来开解林西月,“鹊儿说着玩的,王妃就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就好,左耳进右耳出就好……”鹊儿碎碎念,林西月却上了头,问:“是该叫她给本宫奉杯茶。”
鹊儿提醒了林西月,只要拿到秦王府上凤印,那她便是堂堂正正的王妃,至于出身和来历,秦王既然敢抢亲,那就让他烦去吧,关自己什么事?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是想怎么踩别人就怎么踩别人?更不要说将来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算当真要等到秦王登基那天,再和谆王清算前世的恩怨,再、解决他府上那群贱奴贱婢也不算迟。虽然过程无聊了些,到底能达成所愿。还省去了将来不知如何替林家和秦王搭上线这份心。
“王……王妃不要说是鹊儿出……出的主意哈。”鹊儿一想到英贵人的脸,忍不住败下阵势,就算林西月有朝一日真成了王妃,鹊儿依旧不敢到英贵人面前撒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以前吃过的亏,每到晚上都会做起噩梦来的。
“你方才说管家能治住英贵人?”林西月开始认认真真审视秦王府里的人物,决定从计划从进秦王府重新来过。
“也……也不算治不治,只不过也只有他敢给英贵人没脸。”
“为何?”林西月追问。
“因为算起来,管家还是秦王的表哥呢。每每闹起来,秦王当然站在管家这边啊,英贵人再嚣张,也不敢跟王爷叫板吧……”鹊儿遂将管家的身份向林西月赘述了一遍,有关无关的都讲得清清楚楚。
“哦?”林西月心中另起了盘算,道:“去西苑见管家。”
“为什么啊?”鹊儿不甘心,说好的去王府逛逛呢?说好的去北院看秦王呢?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呢?就算管家长得好看,那也没我们家王爷好看啊……鹊儿还在腹诽,走了几步不见跟上来,林西月回头,“怎么,不想去?那就回去把房里的字画翻出来晒。”
“想去想去……”一想到房里叠的有小山那么高的竹简丝绢,晒了几天都没晒完,连忙抖擞精神跑过去,冲到前面带路,“这边,王妃这边请……”
林西月满意的挑挑眉。
刚出琦和苑门,迎头便撞上春绣,身后带着一名丫鬟不疾不徐朝林西月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