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惊今天不打算回去了。
有个同僚刚好请假,褚惊主动提出替他守夜巡夜。
褚惊交了班,已经是下半夜,褚惊拎着酒找到京城一处高塔,在高塔的屋檐上吹着风喝着酒。
从高塔上可以看到张灯结彩的万花楼,万花楼顶楼的花仙阁多用燕樱喜欢的紫色装扮。
“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一起吧?”燕樱拎了两坛杏花酒。
褚惊吓了一跳,这种高度还没有一般人能上得来,他第一反应就是先发制人,一掌劈过去,燕樱轻巧地躲开了,稳住手中的酒,在塔檐上站住,再差一步就要掉下去了。
褚惊见是燕樱,一下子紧张得说不出话,只是快步走过去伸手拉住燕樱,接过燕樱递过来的酒。
然后褚惊木讷地看着燕樱坐下,看燕樱喝酒,看晚风吹起燕樱两鬓细长的长发,他们一直坐到地平线被朝阳染成红色,燕樱喝完了那坛酒,褚惊也喝完了那坛酒。
第二天,燕樱讲了自己的故事,讲了自己原本是江南一户人家的女儿,父亲是个普通大夫,虽然算不上富贵,但也丰衣足食,两岁时,母亲有了妹妹,父亲肩上的担子虽然重了,但也衣食无忧,一家人其乐融融。原本可以一直这样快乐地生活下去。
要是可以一直这样快乐地生活下去该多么幸福呀,这个世界上或许会少一个刚毅果断的万花楼主,但会多一个长袖善舞的民女燕樱。
好景不长,又五年后,一家人遭到追杀,年幼的弟弟在逃亡途中夭折,燕樱独自引开追兵。没想到回来时父母已经惨死,妹妹也不知所踪。燕樱沿街乞讨希望找到妹妹,遇到师父梅娘,跟着梅娘去了丐帮。
“在我进入丐帮之前,与小玲就经常和晚晴他们一块玩,一块吃糕点。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无忧无虑的,好像生活会永远这样平凡地过下去。”
燕樱喝了一口酒,好像在回忆沉重的往事,仰着头不让泪水掉下来。
见褚惊沉默不语,燕樱笑了,却感到胸口一紧——她将燕玲的毒引到自己身上,本应该不能喝酒的。
燕樱难受地捂着胸口,心想,搞不好毒发了。但燕樱知道褚惊一时之间不会发现,于是藏起已经发颤的手掐住左手。
燕樱强忍着疼痛,又笑着对他说:“褚惊,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因为晚晴,因为一位故人的缘故,她没有恶意。而我……”
燕樱说的这个故人就是她师父,梅娘。
燕樱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即使褚惊再木讷,褚惊也不会看不出来。
“燕樱,你怎么了!”褚惊其实并不在意燕樱找他的原因。
褚惊是个武将,不会说好听的话,也不矫情。
但燕樱坐在身边,听她说话,她坚强勇敢的笑容,褚惊心中欢喜,好像另一个能言善辩的他在述说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生活。
或许褚惊也会把自己的故事,那个他原本不愿再提的往事说给燕樱听,毕竟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不知道怎样开口而已。
好像一开口,眼泪流下来,他就不是那个英武不凡的武将褚惊了似的。
燕樱的头已经开始眩晕,站起来匆匆离开,结果没有站稳,从屋顶上摔了下去,一口黑血没忍住就喷了出来。
燕樱以为自己跟着褚惊在屋顶上吹风,或许是因为义气吧。
毕竟也是因为义气,燕樱才树立起在江湖上的声望,才获得众人的拥戴。
褚惊大惊失色,跳下屋顶,踩着更矮那层屋顶借力,接住了燕樱,燕樱气息很弱,黑血从口中流出来,仿佛在努力在说每一个字,“褚惊,我只是告诉你,没什么大不了的……”
眼泪从褚惊眼中流出,“我带你找王爷!”
褚惊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沙哑了。 四面已经站满了黑衣杀手,他们将褚惊和燕樱围在中间,并且慢慢逼近。